杨县令气得更厉害了,呼吸都急促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做官,不想给朝廷效力,那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杨元鼎也梗着脖子,半点不惧:“什么做官,什么夸奖,我不稀罕!”
眼看着两父子就要吵起来,张司九不得不出声提醒:“小声一点吵架,外头能听见的。”
这年头隔音效果就这么差,声音大点,那跟拿大喇叭喊没区别。
尤其是杨元鼎这个话,是算有点大逆不道的——甚至蔑视皇权。那真传出去,给你扣个帽子直接拉出去问罪也不是没有可能。
被张司九这么一提醒,两父子这才意识到了现在是在哪里,于是各自都收敛一点。但表情却没收敛。
一个依旧瞪着眼睛恨不得当场变出个藤条来打死这个不孝子。
一个梗着脖子就差把“我不服你”写在脸上。
张司九看着都觉得头疼。
不过不等她出声调停,杨县令就压着嗓子骂了起来:“孽障!畜生!你生而富贵,自是不知民间疾苦,所以才敢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你可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所少百姓餐不果腹?你有这样的能耐,你却口口声声说出如此叛逆之言,竟不肯为朝廷效力,不肯为君主分忧,更不肯替百姓解难!”
气急了,杨县令甚至骂了一句:“早知如此,我生你何用?倒不如一生下来就把你溺死在尿桶里,也省得我与你娘天天替你操心受累!”
这话太过熟悉,张司九听得是目瞪口呆,一瞬间恍惚看到了那种大型家庭伦理剧里,痛斥孩子不孝的老糊涂。
万万没想到,这么儒雅的杨县令,在骂儿子时候,和乡间老妇竟然也是一样的。
大概,天下不孝子最好的归宿,都是尿桶吧……
要不是不合时机,张司九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不仅小不孝子的最佳归宿永远是尿桶,而且好像每个孩子都总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是不孝子啊……
杨元鼎也硬气,冷哼一声,同样压着声音:“你现在溺也来得及!我看你上哪找那么大尿桶!而且你少来!百姓难,我们家不难?自家老婆孩子都要命悬一线了,你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大义,我看你是分不清事情哪个重要!你这么爱国,你干脆别成亲别生孩子啊!带着我们干什么?光拖累你报效祖国了!”
张司九别开了头:那倒是没有这么大的尿桶。
杨县令的手指头都哆嗦了:“你这个孽障小畜生——”
杨元鼎叛逆道:“我是孽障小畜生肯定没错,毕竟是你生出来的——”
张司九目瞪口呆,彻底不敢再拖延,艰难插话进去:“那个,要不然消消气吧?周先生尸骨未寒,还得找凶手呢。这个事情,咱们以后再说。元鼎是担心杨县令您的安危,杨县令您也别和他一个小孩子计较。年轻气盛,他都不知道自己说啥呢。他要是没有那个心肠,他也做不出耕地机啊。”
再不劝,杨县令怕是当场就得捂着胸口躺地上!看那脸色都不对了!
而且,杨元鼎怎么回事……以前也看不出来啊,他居然还有这么叛逆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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