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宗翻看着奏折,皱着的眉头渐渐松了开来,看到妙处,情不自禁的想喝一声好,打眼一看,吕端竟已睡了过去,连忙扯过放在身后的一门大氅,轻轻的披在他身上。跪着的几个臣子看到大氅上的九爪金龙,便欲出声阻止,真宗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递了下来,忙又低头思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吕端悠悠醒转,眼也不睁,开口问道:“陛下,此折诸策,可能为陛下分解一二?”
真宗笑道:“先生,你可真的解决了朕的心腹之患呐,这范卿所上几策,简直让朕欣喜若狂啊。朕这就明旨,准了范卿所求诸事。并将这抚民安民之策颁行天下。劳烦先生走这一趟了,先生不愧是国之柱石。朕有先生和范卿这样的臣子,实乃朕之大幸,大宋之大幸啊。”
吕端闭着眼,费力的挤出个笑容道:“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
真宗道:“先生说来。”
吕端努力了一番,依然没能睁开眼,只得闭着眼睛说道:“陛下欲行抚民安民之策,督办钦差,不知陛下有无人选?”
真宗想也没想,直接开口问道:“先生何以教朕?”
吕端急促的喘了起来,咳嗽几下,想抬手抚一下胸口,似乎已经无力了,两个小黄门连忙上前帮他顺了几下,平复之后,吕端开口道:“邓州寇准,性情刚直……可当此大任……”话未说完,竟昏了过去。
真宗正满脸期待听他说话,见他没了下文,脸色一变,几步上前,却见老头已经昏过去了,厉声呼道:“先生,先生!快传御医~!”
吕端却在这声厉呼中恢复了理智,费力的将真宗拉到自己嘴边,低声道:“寇准本有贤名……经此一事,名声更甚……然刚直甚过……切不可任其为相……否则,朝堂空矣……臣去后……请以李沆为相,陛下……勿忘……收……复燕云……”头一偏,再也不出声音了。
真宗两眼珠泪滚滚而落,声含哭腔大呼:“先生醒来!先生醒来!御医~!”
…………
大宋至道三年,荆湖南路、北路四十余县两百余日未雨,颗粒无收,民多为苦,纷纷北上逃难。各州府衙以保京师平稳故,封流民北上之途,流民四散,多有逃逸至大理、吐蕃、夏州者。九月,流民与蜀地王波余孽呼应起事,杀官造反者比比皆是,各道处处烽烟,京师为之震荡。十月初八,葬太宗于永熙陵。十月初十,京师大雪。十月十六,帝召群臣问对于银安殿,自辰过午,久时无果,帝雷霆之怒。未时许,宰相吕端抱病冒雪转奏平海节度使范贻所上抚民安民策,帝心大悦,吕端于殿前答对中病昏迷,当夜,薨于相府,帝恸,辍朝五日。十月廿二,准范贻所奏抚民安民策二十条,以李沆接相位,寇准为抚民钦差,统殿前司骁武军一部,南下安民,代天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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