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次回来,宝藏与火药工坊是首要大事。
如今,这两件事情都已完成,剩下的便是一些琐事。
钱有了,回到益都后,他便要开始进入暴兵模式。
重骑兵五千,步兵两万,辅兵一万。
兵源便从武卫军以及敢炽军中挑选。
这两万五千正规军,将是他迎击西军,称霸山东的基本盘。
其次,便是招募匠人,修建大型兵工厂,大批量生产军械。
这也是为何他要带上袁工匠的原因之一。
接下来,便是民政方面。
临淄县的成功经验,可以直接套用,待到胥吏们整顿出成效后,就可以推行轻徭薄赋,休生养民的政策。
另外他手里有良田十万余亩,俱都是赵霆等一众官员捐献的。
这些良田自然不能浪费,届时可以用来安置武卫军与镇海军淘汰的士卒,以及作为吸引山中逃户、流民的手段。
送是不可能送的。
升米恩,斗米仇。
前期可以暂时租给百姓,约定要租金与年限,租满几年后,便能获得良田。
就在他奋笔疾书时,响起一阵敲门声。
“二郎。”
韩张氏软糯的声音传来。
韩桢吩咐道:“是闰娘啊,进来罢。”
下一刻,书房门被推开,韩张氏迈步走了进来,顺手将门关上。
放下手中毛笔,韩桢轻笑道:“怎地还没睡?”
看来韩桢并未骗自己,占领益都确实是意外,并非彻底起事。
否则的话,没必要封锁消息。
放下邸报,常知县微微叹了口气,他如今也在犹豫。
韩桢几乎是他看着一步步发展壮大的。
从一介泼皮,到如今攻占益都,手握数千大军,只用了短短两三个月。
成长速度太快了!
最关键的是,韩桢与张万仙、高托山之流不同,势力并非空中楼阁。
而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来,每一步都极为踏实。
经济、民生、政务,都有详细且长远的规划。
远不是只会烧杀抢掠的莽夫能比拟。
这是一条潜龙!
要不要……
不行,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被常知县压下。
过早的站队,确实能收获巨大,但风险同样巨大。
一旦失败,极有可能抄家灭族。
常知县神色一阵变幻,喃喃自语道:“再等等,再等等……”
“见过县长!”
“见过县长!”
就在这时,大堂外响起一声声问候。
常知县心中一凛,韩桢来了。
不多时,就见韩桢大步踏入大堂。
几日不见,常知县只觉韩桢身上的气势更重了。
他心知,这是实力提升所映射出的外在表现。
通俗点来讲,就是底气十足。
常知县放下手中邸报,起身笑道:“怎地不见那头大虫?”
韩桢答道:“关在了铁笼子里。”
就在今早,官营作坊的匠人们加班加点,把铁笼子赶工出来了。
他也不愿成天牵着猛虎招摇过市,连战马都骑不了。
常知县语气遗憾道:“可惜了,城中传的沸沸扬扬,说那大虫如何凶猛,吾还想观上一观。”
“回头去我家中看便是。”
韩桢笑了笑,而后问道:“这几日县中无事罢?”
“一切如常。”
常知县说罢,反问道:“郡城那边呢?”
“暂时稳住了局面,官吏豪绅都还算听话。”
“那便好。”
常知县微微点了点头,抬手轻抚胡须。
两人正说着话,大堂外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哈!”
下一秒,刘勇迈步走进大堂。
这厮此刻穿着一席青色朝服,头戴直角官帽,脚下一双黑面白底的官靴。
还别说,到底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穿上这身官服,还真有几分官老爷的味儿了。
观他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便知伤势已经彻底痊愈了。
见到韩桢,刘勇面色肃然,抖了抖宽大的衣袖,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朗声道:“见过县长!”
看着他那不伦不类的官礼,韩桢打趣道:“老刘,你这个礼儿,我倒还是头一回见,长见识了!”
闻言,刘勇撇了撇嘴,无奈道:“俺到底是个粗人,学不来文人那一套作揖的法子。”
韩桢笑问道:“当官儿的感觉如何?”
“一个字,舒坦!”
刘勇面色得意。
官儿到底是官儿,哪里是胥吏能比的,不管走到哪,旁人见了,都得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刘县尉!
虽然以前是都头时,也有这番待遇。
可他能明显感觉的出来,对方问候的神态与语气,是发自内心的恭敬,而非先前的敷衍。
而究其源头,正是他身上这身官服!
九品末流的武官儿,放在东京城里,连个屁都不算。
但在这里,那就是天!
官本位在数千年的传承中,已经深入人心。
没有胥吏能抵挡得住当官的诱惑,刘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也是韩桢称霸山东,乃至往后席卷天下的真正底牌。
武力终究只是一时的。
俗话说的好,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
打下来的地盘,终归是要官员来治理的。
否则,充其量也只是黄巢朱温,张献忠李自成之流。
看着眼前的刘勇,韩桢沉吟道:“可愿随我去益都?”
刘勇神色一阵意动,犹豫了片刻,他摇了摇头,语气真挚道:“兄弟,伱能念旧情,俺心里很高兴。但俺清楚自己的斤两,哪怕是这个县尉,也是托兄弟的福才弄来的。在临淄县当个县尉便到顶了,不敢想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