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颀在镇上打了十斤酒,又买了三斤五花肉和几斤猪板油,然后看着肉铺还挂着一串肥嘟嘟的猪大肠,一问价格,竟然一斤也要三十文钱,舍不得的同时又想起热腾腾浓香劲道的肥肠臊子面,于是拿出十文钱与卖肉的屠夫扑了一次,没想到竟然扑中了,几乎白得了几斤肥肠,顿时把赵颀高兴的合不拢嘴。
所谓扑,就是赌,而这种赌在大宋无处不在,而宋朝人也无所不赌,像二麻子等人,只要身上有钱,看见卖水果凉面的,都会忍不住上去赌一把,一文两文,三文五文,赢了吃点儿喝点儿,输了也无所谓,就当图个乐呵。
但往往就在这种乐呵呵无所谓中,一天辛苦挣来的钱大多也都跟着打了水漂。
就像杨公镇,一条大街都在扑,而且扑卖扑买的声音熙熙攘攘,随处都能听见扑中的欢呼声和扑坏了的哀叹咒骂声。
提着肥嘟嘟的肥肠离开肉铺,赵颀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以前还真不太懂南方人说扑街的意思,眼下他终于明白了,这不仅是扑街,而是扑一整条街,因为只要参与扑赌的人,大部分都是满脸悻悻,一边走一边吐口水,干你老母和入你娘子的亲切问候声音不绝于耳,一股世俗的粗鄙气息扑面而来,一个个绝对是扑的一塌糊涂。
有了肥肠,赵颀又哼着小曲去杂货铺买了一些八角香叶桂皮等大料。然后直接去了杨大彪的铁匠铺,拿到了上次自己定做的那根细铁管。
这根细铁管自然是赵颀准备用来吹玻璃用的。
以前在古玩界混的时候,有些爱好者有很强的动手能力,自己在家弄个坩埚煤炉加高温喷枪做一些青铜器、玻璃、琉璃灯小玩意儿。
至于那些整村整村造假就更多了,上到商周时期,下到明国时期,青铜玉器、瓷器字画、鎏金佛像,只要是有的,都能给你做出来,即便是没有的,也能拼拼凑凑做出来,古玩街上摆摊的那一堆堆的宣德炉、刀币、清明上河图,产销一条龙,形成的是一个庞大的遍布全国的文玩造价地下黑市,只要是混古玩界的,没有人没有吃过药打过眼。
“幸亏小兄弟仗义出手,不然今天我二人就要露宿街头了……”矮胖书生打开荷包,犹豫着从里面拿出来五文钱递给赵颀,“这些算是谢资,小兄弟拿去喝一碗凉水!”
“不用,这码头附近小贼特别多,出门在外还是看好随身物品!”赵颀摆手扛起铁管转身准备离开。
“小兄弟等等!”瘦高的书生开口叫住赵颀。
“不知两位还有何事?”赵颀疑惑的问。
“是……是这样的,我二人本是广州人氏,刚从京师到这里,本想找一艘商船回广州,但人地生疏,小兄弟不知对码头的商行货船是否熟悉,能不能帮忙引荐一番!”瘦高书生急忙说。
“码头上的事我也不熟,但想来多花些钱搭乘货船并不难,去码头问问便知!”赵颀微微摇头。
“那个……实不相瞒,我二人盘缠怕是不够付船资……”瘦高书生脸皮发红的开口。
“小兄弟若是愿意帮忙,他日定有重谢!”矮胖书生同样有些羞赫的拱手。
“原来是这样……”赵颀捏着下巴有些为难。
码头上的海船每天来去都有数百艘,但赵颀除开吕家商行之外基本上都不熟悉,而且从宁波回广州,距离将近三千里,坐船少说也要十天,船资自然也不便宜,加上路上还要吃喝拉撒,两个人的开销不会低于十贯铜钱,搭这么远的顺风船,怕是自己没这么大的脸帮忙搞定,村里一群在码头帮工的人估计也没这个能力。
看赵颀为难的模样,两个书生也颇为尴尬和失望,只能拱手再次道谢之后准备离开。
“等等!”赵颀叫住二人。
“小兄弟可是愿意帮忙?”两个书生激动不已。
“若是两位不急,便在杨公镇等我两天,我帮你们询问一下是否有船家愿意帮忙,若是没有,我也可以资助你二人一些钱作为船资回去,只是今天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