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半个小时过去,在猛烈的炉火焚烧下,坩埚中的玻璃碎渣已经红的发白,明显可以看出已经融化。
赵颀汗流浃背的退到门外透气。
本来他看着拉风箱挺轻松,打算换杨大虎拉一会儿,但只拉了不到五分钟便感觉胳膊已经酸的不行了,结果被杨大虎直接赶走了,因为他拉的时候,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开始下降。
“颀哥儿怎么出来了,玻璃做好了?”二毛和二麻子赶紧问。
“还没还没,里面太热了,有刘太爷操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出来透透气!”赵颀擦着脸上滚滚滴落的汗水摇头。
“嘿嘿,当初我爹就是想让我跟着大虎哥学打铁,幸亏我没干,太累了,又热又呛,跟熏腊鱼似的,码头当帮工虽然也累,但舒坦多了!”二毛笑的很欠揍。
“人生有三苦,乘船打铁磨豆腐,我一样都不会去干,码头当帮工多好,又自由又轻松,若是遇到大船货物和手脚大方的雇主,一天三五百文也能挣到,何必吃这个苦!”二麻子也心有戚戚的点头附和。
“可苦了我们几个了!”几个膀大腰圆的铁匠铺学徒和帮工苦着脸在旁边说。
“我倒是不觉得,打铁虽苦,但毕竟是技术活儿,学好了可以靠他吃一辈子饭,码头帮工虽然看似轻松自在来钱快,但老了可就惨了,身无一技之长,到时候只能饿肚子!”赵颀摇头笑着说。
“颀哥儿说的也有道理,当帮工总不能当一辈子,可惜我们既不会读书,又不会工匠杂活儿,想想老了真的怕是很凄凉,看看村里那些五六十岁还在码头扛包的人,总感觉有些惊恐害怕!”二麻子脸色有些难看的点头。
“扛包也不是不行,咱们村的人多,可以团结起来组建一个货仓自己当掌柜,这样即便是老了扛不动了,也还是可以靠着货仓养活一家老小!”赵颀一屁股坐到台阶上说。
“说的容易,就是没钱啊,建个货仓怕是要几万贯才行,就是把我们这群苦哈哈榨干了也凑不出来,以前大元哥也说过一次,但上哪儿去弄钱?”二麻子苦笑摇头。
特别是杨大虎。
作为一个铁匠,平日浇铸的器物不少,犁头铁铧铁锅车轴,几乎都是用生铁汁浇铸出来的,因此只看眼前的状况,基本上就能确定这次二次融化浇铸玻璃是成功的。
刘老头儿和杨大元同样如此,虽然还不知道能不能一次将玻璃瓶修好,但至少表明赵颀的方法没有任何问题。
二十分钟后,红色的玻璃颜色已经完全褪尽,瓶底的玻璃彻底变成了透明的黄绿色,而且还能看到不少气泡。
“刘太爷,差不多了!”杨大虎蹲下来用手靠近瓶底试了一下,感觉温度已经很低了。
“那就开模!”刘老头儿也早就按捺不住,手一摆和杨大元两人开始小心翼翼的把四周的木板拿开,然后用手轻轻把沙土细细刨开,很快一个完整的玻璃瓶便彻底显露出来。
“快拿块麻布来!”
看着这个通体透明规整的玻璃瓶,刘老头儿已经激动的浑身开始打摆子了,接过杨大虎地过来的一块脏乎乎的麻布,将玻璃瓶包裹着慢慢拿起来,瓶中的沙土稀里哗啦落下来,等把瓶子翻过来的时候,呈现在四人面前的已经是一个浑圆规整如同敞口宝瓶一般的完整玻璃瓶。
瓶口整齐浑圆,瓶体也平整无比,整个瓶体隐隐成磨砂状的半透明材质,颜色黄绿,里面还有许多气泡,除开体型小了一圈之外几乎看不出任何瑕疵,甚至器型还要比赵颀在吕家仓库看到的那些大食玻璃瓶美观圆整的多。
“哈哈哈哈,成功了!”杨大元激动的脸皮涨红。
“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就修好了!”杨大虎也是嘴唇哆嗦喃喃自语。
“好看,嘿嘿,好看,颀哥儿果然是被山神降福的人,这脑瓜子果然好使,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就把玻璃瓶修好了!”
刘老头儿双手捧着玻璃瓶,如同捧着一间绝世珍宝,眉开眼笑胡子眉毛都在跟着抖抖,抖的赵颀都感觉心脏一紧一紧的,生怕老头儿一个心脏病爆发玻璃再次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