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崇国公和诸位都如此感兴趣,那我也就将自己的推测说一下,无论说的好与不好,将来这些应验与否,还请诸位藏在心里,即便是以后说出来,也还请嘴下留情不要把小子牵扯出来!”赵颀团团作揖。
“自然自然,贤侄勿用担心,就当我等喝茶闲聊之语,出自你口,入之吾耳,绝不会牵扯到贤侄身上!”吴潜知道赵颀的担心,因此很认真的点头保证。
“那便好,还请崇国公帮我准备一些笔墨纸砚!”赵颀站起来。
“文让,速去取笔墨纸砚来!”吴潜站起来吩咐。
“是,大人!”陪坐末尾的中年文士赶紧起身出门,赵颀和陈纪姚燃三人一起将面前案桌上的茶水和糕点果品都端开,将整个桌子都空出来。
等到中年文士回来将笔墨纸砚都摆好之后,赵颀摊开纸张,拿起毛笔很快就在一张纸上画出来一副亚洲的大致图形,并且还所知的国家名称都一一标注清楚。
而在陈旭开始画图的时候,吴潜、叶梦鼎、吴文英、陈纪、与傲然和中年文士全都围上来仔细观看。
“诸位请看,这便是我平日根据一些地图进行整理之后画出来的当前局势图,可能有很多并不准确,但大致不会误差太大……”
赵颀手持毛笔指着地图最东南位置。
“这里便是我们大宋,这条是长江,往北是淮河和黄河,再往洗北就是长城和关陇一线……大宋四周的局势无需我多说,诸位都已经非常清楚,自从灭掉金国之后,蒙古人已经将前线推至淮河,进逼扬州、蔡州、襄阳一线,而且蒙古因为久攻四川不下,不得不舍近求远攻占大理,眼下已经对四川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若是四川被攻破,则蒙古人就能顺江而下直取江陵和襄阳,若是襄阳失守,则汉水再无屏障,则江南门户大开,若是襄阳受阻,他们还能从大理绕道广西进攻荆湖,让我大宋腹背受敌……”
赵颀这一番话让吴潜等人全都脸色难看,甚至还有些惊恐,就算是不知军事的陈纪和姚燃两人也脸色发白,只看地图就知道赵颀并没有撒谎。
因为蒙古人在几年前绕道数千里干掉大理并不是吃多了撑的,目标就是想夹击四川这个易守难攻的盆地。
不过蒙古虽然成功的占领了大理,但却完全没有想到中国西南险恶的山水地形和气候,数年时间一直没办法对四川形成真正的夹击之势,使得这次远征有一些虎头蛇尾。
但大理灭国,也的确让大宋南方失去了屏障,蒙古人有了直接绕过四川进攻贵州和广西的突破口。
“大宋周边势态眼下就是如此,没有了长城阻挡,失去了黄河天险,失去了关中沃野,我大宋眼下除开穷山恶水的巴蜀和长江天险之外,再无任何退却的余地,若是蒙古进攻,就只有死守一条路,挡住了,大宋还能残喘一些时日,挡不住,就是我大宋灭国之时……”
赵颀丢下毛笔看着地图叹息。
“可惜了余义夫,十年前老夫还曾在京师见过一面,战功卓著忠义无双,正是他主治四川,开田屯粮广筑山城,才使得蒙古人的进攻受挫,而且还曾一度收复汉中,提及余玠之名,听闻蒙古人都为之胆寒,十余年不敢入川,可惜五年前去了,朝廷痛失一员大将……”吴潜捻须哀叹,满脸痛惜之色。
叶梦鼎也脸色戚然的沉默许久之后幽幽叹息说:“我与余玠认识的更早,当年在太学读书的时候同居上舍,时常还在一起玩耍,其人豪勇任侠爱打抱不平,在太学之中颇有声望,后来有一次在茶馆之中喝茶,与买茶的老翁发生争执,推搡之下不慎失手老茶翁当场跌死,他害怕之下逃出京师,再后来,就听说他投入淮东制置使赵葵麾下,再后来听闻,他已经是淮安提刑,而他当上重庆知府的时候,我正知吉州……余玠只年长我一岁,然而论功劳,却是我百倍不止,可惜正值大展抱负之时被参知政事徐清叟等人诬告抑郁而终英年早逝,就连死后都不得安宁,接连又被御史吴遂和陈大方等人诬告七罪,不仅被抄家,后来更是被削去资政殿的大学士之职,连同家人都跟着遭殃,许多子女都被大理寺捉拿问罪,怎一个惨字说的尽其中凄凉……”
“吴遂老夫知道,本是欺上罔下的奸佞小人,是丁大全的走狗,老夫羞于此人为同族!”吴文英揪着胡须狠狠跺脚。
“余玠是不折不扣的爱国志士,不仅治蜀有方而且功勋卓著,丁大全之辈却刻意打压毁其名誉,如若崇国公再入中枢,希望可以上书为其平反,以免得让世人寒心!”赵颀转身对吴潜拱手。
“放心,此事贤侄不说,老夫若有机会也一定会鼎力而为之!”吴潜脸色严肃的认真点头。
“蒙古如今准备十余年再次侵我大宋,必然会比上次更加猛烈,而如今蜀中没有了余玠,军中没有了孟珙,只怕祸福难料啊!”
一群人再次把眼神落在赵颀画的地图上,一个个全都情绪低沉满脸的惆怅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