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元虽然不是茅湾村的村正,但却是茅湾村下一届村正的热门人选,若是他的大儿子成功考取县学,未来杨大元的地位将在茅湾村水涨船高,加上杨大元深得村里的年轻人拥戴,就连杨三爷都对杨大元很有些忌惮。
眼下杨大元因为此事连累到自己儿子的功名和前途,一怒之下要动用村规族约审讯阿安,阿安顿时感觉到了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惧。
闹闹嚷嚷之下,很快有人找来麻绳将阿安捆的如同一个粽子一样丢在地上,而刚才一直躲在窑洞里面的阿莲也脸色苍白的出来,得知自己差点儿被阿安五百贯卖给了吕家二少爷,顿时蹲在地上嚎啕痛哭,只把所有人都看的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十多分钟后,杨安平带着几个人急匆匆而来。
在听闻事件的起因始末之后,恼怒无比的忍不住上去猛踹了阿安几脚,村里一群后生自然也跟着一拥而上,一顿拳脚之后,阿安满身都是大脚丫子印,鼻青脸肿满脸灰土的蜷缩在地上像一条死狗一样。
“三叔,这件事一定不能就这样放过他!”杨大元怒气未消的对杨安平说。
而暴打阿安一顿之后杨安平却态度却变得有些模棱两可。
“大元,此事木已成舟,阿安的确做得不对,但事已至此打死他也没任何用,何况眼下二少爷聘礼已下,聘书已经立好,阿莲父母和媒证具在,你们这样做只会惹来大麻烦,吕家可不是小门小户,说不定真会连累到小龙湾海港的修建,我觉得就这样算了吧!”
“三叔……”
“你别说了,我虽然是村里的村正,但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还年轻,可能还不清楚吕家的势力,他们不仅和杨公镇海港的诸多官衙的官员相熟,还和鄞县县令崔志寿,县丞胡庸,庆元府通判高知年都来往甚密,阿莲的事我不会管,你们要保她,那便由得你们,但我提醒你们一句,这件事你们不占理,更何况吕家还有这么多的官场来往,甚至还听说和丁丞相关系很好,所以,你们还是想想该如何化解这件事,让二少爷的火气消下去……对了,老夫要从海港退出来,那两万贯你们尽快还给我,这是当时就说好的!”杨安平直接打断了杨大元的话,而且还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你没骗我,知府大人会来我们海港?”杨大元嘴巴张大的可以塞进去一个鸭蛋。
“放心,他一定会来,不过这事你先别透露出去!”赵颀笃定的点头并提醒。
杨大元一走,窑洞门口就只剩下了刘太爷张太婆小竹阿莲等几个妇孺老幼,还有一个捆着蜷缩在地上的阿安。
赵颀将阿安身上的麻绳解开之后说:“你走吧,这茅湾村容不下你了,以后切莫再让我遇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我……我的家在这里,你不能赶我走!”阿安鼻青脸肿浑身脏兮兮的爬起来,用略带怨愤的眼神看着赵颀。
“你都从二少爷那里拿到了五百贯,还在乎这栋破房子,若你还是个男人,以后就不要回来,免得大家见面拳脚相向的尴尬,我们其实也不想打你,但你做的狗屁事也太欠揍了,你若舍不得这房子,我给你三十贯钱,房子卖给我,如何?”
“五十贯!”阿安犹豫了一下咬牙说。
“好,小竹去找太婆取五十贯钱来,陈大哥去取笔纸帮我写一份房产转卖契书,让阿安签字画押!”
很快小竹进屋去拿了厚厚一沓会子出来,赵颀清点一下递给阿安,陈纪也拿着笔墨纸砚出来,就把纸铺在一块平坦的石砖上一蹴而就。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茅湾村杨安和赵颀两人就房屋售卖达成协议,杨安将位于茅湾村的一套三亩宅院作价五十贯足钱卖给赵颀,钱款两讫,从此以后不得再有纠纷等等,契书最后双方签字画押,陈纪作为保人也落款花押,就连刘太爷也作为见证人按了一个大拇指印。
农村属于乡村自治范围,除开山林田产之外房子没有地契,因此交易买卖根本就没有人管,交税什么的更加不可能了,这也让双方少了许多麻烦。
契书立好,阿安便揣着厚厚一沓会子拔腿逃走,跑远了还回头咬牙切齿的对着赵颀咒骂几句,不过赵颀也没理他,让小竹和跟着杨大元等人赶回来的小米一起扶着已经哭干了眼泪的阿莲进窑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