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吴潜来说,今日请赵颀和陈纪喝茶,本想多了解一下赵颀这个神奇的少年和小龙湾海港的事,然后还有看看赵颀在灵桥码头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即便是胡言乱语,也总之让他心中还有一丝期冀。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一个天才般的状元公,出仕数十年,但一身抱负却从未实现,朝堂受奸臣把持,将他排挤到外地当官,如今虽然已经六十五岁,然而一腔热血也并未完全消退,能够出将入相,是所有天才人物的毕生愿望,若是在临死之前还能入主枢府登临相位,也不枉他一生报国为民的追求。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丁大全如今在朝堂势力越发壮大,特别是这次春闱之际六名太学生联名伏请罢丁大全,反而被其党羽打压驱逐,连带京师数十名太学生和进京赶考的举子被抓捕审讯,而在这件事上,皇帝不仅不阻止,反而还加封丁大全丹阳郡公和枢密院副使,这一切情形看来,丁大全的地位越发难以撼动,因此吴潜也更加郁闷,心中生出了致仕退隐之念。
而赵颀一句明年入主中枢的话,让忧心忧国的吴潜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而且突然联想到前不久杨公镇传来的一个传播的民间故事,也让他对赵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要攀谈一下。
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但他着实没想到,新茶还没上桌,赵颀几句话便让他感觉到一种时空扭曲的不真实感。
这个少年,不仅仅是神奇那么简单,而且简直如同妖孽。
面对自己这个国公兼一品大员,还有叶梦鼎这位庆元府大名鼎鼎的大学士,竟然不给丝毫面子当面斥责,更是还说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种令人振聋发聩的言论,而且还直接说出丁大全要倒台的话语。
赵颀侃侃而谈不卑不亢的样子,让吴潜的错觉越发明显。
似乎这个少年的身躯里面,躲藏着一个毫不相干的灵魂。
赵颀侃侃而谈,更是让吴潜和叶梦鼎胡须眉毛不停的抖动,心中的动荡如同海浪一般波涛汹涌。
“赵兄,蒙古人真的会打到江南来?”陈纪脸色有些发白的低声问。
“这是必然,从铁木真一统蒙古各部落开始,这数十年来蒙古人先后灭金、西辽、西夏、大理,而这还只是东方诸国,在西方,蒙古灭掉的国家更多,除开天竺因为地势气候难以征服之外,几乎所有盛唐来朝拜参贺的邦国无一幸免,就算是眼下和大宋贸易来往频繁的大食,如今也已经岌岌可危,说不定已经被灭国,蒙古人狼子野心想一统天下,妄图将所有的粮田山林都变成他们的牧马之地,我大宋繁华如此,他们岂能放过,可惜的是,我们大宋上到皇帝下到平民百姓,都以为蒙古人还会如同辽金一般不习江南气候,会止步于长江天险,其不知亡国之虞已经近在眼前,若是我推测不错,今年蒙古人便会再次攻我大宋……”
“你……你莫要信口雌黄,如今汉江和淮水一线我们囤积重兵粮草,也从未听说蒙古人有出兵的迹象,你如何推测今年他们会进攻我大宋?”这次不是叶梦鼎震惊,而是吴潜。
“崇国公不信,我们可以打一个赌,开始我已经说了,蒙古人眼下可能已经出兵四川,试图攻占四川然后顺江而下灭我大宋,而且我还推测此次带兵进攻四川的会是蒙古大汗蒙哥!”赵颀毫不紧张的微笑着说。
“你一个山野少年,既无官身又无钱财,焉何敢大言不惭与崇国公打赌?”叶梦鼎口干舌燥声音略有些沙哑的问。
“西涧先生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没有官身,但你说我没有钱财就不对了,我们的小龙湾海港开发成功之后明年至少有上百万贯的收益,这个赌注不算小吧!”
“什么?你……你打算用整个小龙湾海港的来和老夫打赌?”吴潜手一抖茶水泼了一身,一双老眼睁得溜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