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六月上旬,囿于棘原的秦军面临严峻地形势,担心章邯会率军降归项羽的傅戈派司马亮火速出函谷赶往司马欣军中游说,这样一来。留守咸阳的重任就只能落到郦食其的头上了,本来,镇守都城的任务应当由一个比郦食其更有全面能力的人来担当,但傅系中其它人不是在前线,就是比郦食其的能力还有不如。赶鸭子上架没有办法,郦食其这位嘴皮子功夫了得的说客就这样无奈的当了这留守后方的‘全权代表’。
“你说什么,北方军团正在南下,这消息可靠吗?”昏暗灯光下,郦食其地声音尖锐而急促。高个瘦长的身影显得异常的伟岸,然而,他却清楚的知道这些都只是虚影,体味着无依无靠滋味的他感到的就是一阵阵的无助和疲乏。
“不会错的,属下亲耳听陛下和韩大人这么说的。而且,我听陛下说明天要亲自去瀚桥迎接杨将军。”说话地是一个黑衣男子,一张口尖锐的声音便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因为这声音只有宫中的宦官才会有。
“好吧,你先回去,注意不要引人注目。”
“属下明白,请郎中令大人放心。”
这名黑衣人乃是傅戈在子婴登基之初就在宫中物色的内奸,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深知这其中厉害的傅戈当然不会坐看着子婴上窜下跳的表演。
书房内,郦食其焦急不安的来回踱着步,作为留守在咸阳城中的傅系最大的官员,他肩上的担子可是不轻,既要处理政务,又要监视子婴的一举一动,敌在暗处我在明处,这差使做起来难度可就大了。
驻守长城一线的北方军团在这个时候南下,实在出乎意料,要是早在大战开始前南下那还情有可原,而这时,战事已经结束,北方军团这明显就是来者不善呀。以傅戈手中的将士,疲惫不堪,若是北方军团用武力的话,将根本没有反击的可能。
“来人,骑快马将这个密函送给傅相,记住,要快——!”来不及多想什么了,郦食其早早的在案上涂了几行字后,用红漆密封好后交给府中的亲信。
“车夫,快备车去灞桥!”只有尽快的让傅戈知道咸阳城中发生的事情,才能制止一场危机的爆发,与此同时,郦食其还必须抢在前面先行到瀚桥,若是杨翁子到的话,有自己在跟前,子婴纵算有什么话也不好说。
竖日清晨一早。
大秦的第三位皇帝,嬴子婴带着一儿一女以及宫中的几位禁卫出了咸阳城门,城外,初夏的景色怡人,河面上微微荡漾的波纹层层叠叠的散开,宛如展开了一幅如诗如画的卷册,新生的荷叶田田,正迎着朝阳吐露芬芳,尖尖的嫩草在风中摇摆晃动,似乎在告诉人们,这美景之来之不易。
“父皇,你看那河里的鸭子,有一只母鸭带着七只小鸭子,它们游得多开心呐。”陪同出行的赢真高兴的蹦跳着指着河面叫喊道。
这一段的河水清澈见底,隐约可见有鱼儿在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嬴真虽然是大秦的安阳公主,也是难得这么悠闲的出来郊游,特别是在二世胡亥统治期间,子婴为避嫌疑,更是严禁子女无故出府门招惹事非。故此,今天一早问安时听说父皇要外出,嬴真如何肯放过这一机会,凭她得宠的手段,说服子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棣,隰有树橙。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子婴看着这夏日的景致,禁不住也起了玩心,他一边踏水一边颂歌道,这是一首《晨风》是讲述一个女子在想念爱人时一诉倾慕衷肠的思绪,诗中将爱情描绘得如此美好,令听者不禁如痴如醉,说实话,子婴之才若是单单放在文学上的话,还可以取得更高的造谐,可惜,他和李后主、宋徽宗等几位才华横溢的末代君王一样,生错了帝王家。
不过,子婴的这份好心情很快就被一个人的出现打断了,这个人便是郎中令郦食其。
“臣早起晨炼,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陛下踏水而歌,当真是荣幸之至!”郦食其面带笑容,语露惊喜,摆出一副完全是碰巧的样子。
“呃,是郎中令大人呀,同早,同早,今闲来无事,朕便带着儿女一起出来转转!”子婴先是一怔,继而马上就恢复了从容,大风大浪在赵高掌权时他也经过不少,这郦食其虽然来者不善,但也足可以对付得过去。
“嗯,这北门外的风光着实不错,刚才我是听到陛下的歌声才循来的,并非有意打扰陛下的清静……!”郦食其微微一笑道,对于子婴的这番说辞,明摆着只有鬼才会相信,但眼下的情形却还不能当众翻脸,子婴纵有野心,对于稳固秦王朝的统治、聚拢大秦的民心还是有很大帮助的,一旦内乱纷起,一个分崩离析的大秦是绝对挡不住诸多叛军的进攻的,在这一点上,傅戈早已和郦食其等亲信将领谋士取得了一致的意见。
郦食其笑着说罢,施施然对着嬴真等人一礼过后,便识趣的躲到一边去了,当然,他也没有走远,而是远远的躲在一边监视子婴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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