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宪眉头仍紧锁,心中暗自思忖:这新军筹建,关系重大,各方利益纠葛不清,一个不慎便是深渊。
他比张居正年龄还要大呢。
多少年的风风雨雨过来了,眼瞅着,在替陛下分忧两三年,便可安然下台。
可到了这个时候,一个烫手山芋又来了。
皇帝拥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于大明朝拥有着一支强大的军队,这是两个概念。
因为,在士绅文官看来,大明朝有他们的一份,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虽然口号没有喊出来,但这么多年 ,都是这样进行的。
他看了一眼徐渭:“话虽如此,可这新军一事涉及诸多方面,军饷、兵员、训练之法皆无定数,朝中大臣亦是各有心思,我怕稍有差池,便会引发轩然大波,累及陛下圣明,也害了自己一家老小啊……”
徐渭微微摇头,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大人在东南抗倭之时,面临的困境比这艰难数倍,不也一一化解。如今朝堂之上虽有纷争,可这个纷争与嘉靖四十一年如何,那时天子老矣,尚能掌控朝局,而当今天子,如初升旭阳,新的天下,就要新的局面,但只要陛下决心已定,又有大人你这般能臣干将辅佐,何愁大事不成呢……“
胡宗宪苦笑一声:“莫要高看我,我已不复当年之勇,且如今这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实在是有些胆寒……提起嘉靖四十一年,终生难忘啊……”
嘉靖四十一年,正是胡宗宪第一次从云端跌到凡间的时间。
他从剿寇功臣,风光无限,转眼间,便成了严党骨干,人人喊打……
“大人,您一生为大明尽心尽力,此等忠义之心,天地可鉴。陛下既然信任您,您便应重拾信心。即便有险阻,您也定能找到应对之策,我徐渭愿与大人同进退,共担此任。”
胡宗宪听了徐渭之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动容,他看向跟自己一样苍老许多的徐渭,缓缓道:“有你这番话,我心稍安……”
说着,胡宗宪站起身来,走到了书房外凝望着庭院中斑驳的光影,喟然叹道:“岁月匆匆如矢掠,往昔勋业付流波。壮心渐共秋光老,世事纷纭奈若何。”
徐渭闻之,亦起身凭栏,怅然吟哦:“华发悄生霜鬓角,残年犹困旧山河。流光不解离人意,且把幽怀付酒歌。”
言罢,二人相视,皆从对方眼中读出那岁月沧桑、壮志未酬的复杂心绪,唯余秋风瑟瑟,拂过这庭院深深。
片刻之后,徐渭笑道:“整点……”
胡宗宪同样笑了笑:“整点就整点……”
有了喝酒的想法后,胡宗宪招呼着管家备了点好菜,而徐渭也拿出了他从浙江带回来的酒水。
胡宗宪尝了一口,只说了一句:“哈密卫的葡萄美酒,是陛下赏赐的。”
“不,是我在浙江买的,好多士绅,都喜欢喝这种酒,没有哈密的葡萄美酒好喝,但是比他们的要便宜许多,大人,也是知道,我徐渭一介草民,可吃不了官饷,日子啊,要精打细算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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