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以天天躺在墙角跟睡大觉的宋老汉为主流。
刘病已暂时先不催促他们回乡。
毕竟有他们在,刘病已才能以赈济流民的名义呆在杜县东南城。
一旦他们全都被送走了,自己也该滚蛋了。
这样的回答倒也符合程谦的心思。前几日他还在为这每日的评书所得而欣喜,刘病已却告诉他,这样的评书岁月不会太长久,流民一走,官府就要赶他们走了。
自那时起,程谦便有了买田置地的打算。
程谦刚要走,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公子,上次里正说的瘟疫并非虚言,老夫昨晚与王谏喝酒时,听他说已经有几个地方将这样的讯情报送到了县衙,不少人染了病不几日便死掉了。”
刘病已顿时有些恼怒:“我早就跟朝廷上了奏章,提醒他们随着气温回升,饿死或病死在沿途的流民尸体一定要派专人及时清理掩埋焚烧,他们却置若罔闻。一旦瘟疫起来,死上百十万人都是轻易之事。”
程谦听了也是大惊失色,“我明日,不,今晚我便告诉王谏,催促他提高防范,先从杜县开始着手处理流民尸体。”
伴随着流民增多,从去年冬季各地便传来爆发瘟疫的消息,只是以为这样的瘟疫距离县城太过遥远,只是听资而已,没想到竟然与自己切身相关。
要知道每日里还有不少流民从四面八方涌进杜县,领取钱粮。
虽然各地的官府已经实现了赈济措施,但有的发放地多,有的发放得少,为此还诞生了一批专门流窜多地,骗取物资的人。
刘病已却不愿意揭破他们,担心因小失大,对自己的良策造成冲击。
“从现在开始,你速速命人烧制石灰,围着东南城洒遍城池。岗哨对涌进来的流民严格盘查,问清籍贯,严格造册。在城墙外距离二里开外侧临时搭建一些茅草棚,从瘟疫爆发地而来的流民严格管制,拒绝他们进入,统统赶入临时区域看管。”
“我待会儿写一个方子,让疾医张景从现在开始采买大量的中草药,每日熬汤,除了供给咱们的人食用外,给每日前来的听众每人一碗。”
刘病已急忙来到石桌前,研磨提笔,在一个空白竹简上写下了几行字:
“金银花,连翘,雄黄,贯仲,板蓝根,苍术,重楼,霍香,檀香,**,木香,艾蒿,艾叶……”
刘病已写好后递给了程谦。
他来回踱步一番,又补充到:“从明日开始,进城门听评书的人要购买门票,购买门票时登记姓名、籍贯等信息,并发放铜制票据。”
“另外,多拍一些人手在门口把关,每一位进城的人都要先摸额头试体温。额头滚烫者严禁进城。”
“还有,命妇人们赶制一批口罩出来。”
“好!老夫这就去办!”程谦急急慌慌地跑出去了几步,又折返回来,问到:“什么是口罩?”
刘病已微微一笑,“口罩这东西,不久将是抢手货。但容易模仿,咱们要抓住第一线的生机,大赚一笔。来,我绘制一个草图给你。”
刘病已提笔在一个空白竹简上画了一块儿长方形,又在两侧各画了两条细带子。
“中间的布块儿要厚实一些,但也要保证能够顺利喘息。至于材质,程叔跟她们多商讨一番。”
“成本不要太高,因为这样的口罩必须保证每日必换。特别是守门的护卫,要一次性多戴几个。”
程谦拿着草图跑出去了,刘病已忽然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朝他喊到:“程叔,您马上去采购酒水,越多越好!我有用处!”
“好的!老夫这就去办!”
刘病已仰头,看着半空中黑沉沉的低云,叹息一声:“希望这瘟疫只是虚晃一枪。”
前世的那段记忆太过深刻了。
瘟疫,杀人于无形,是另一场残酷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