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来探视夫子扬询的人他都一一回绝。
新进犯人,以及其他犯人的探视更是谨慎又谨慎,生怕有人借机进入对扬询不利。
夫子扬询倒是待得比较舒畅,每日有酒有肉好生款待。扬询也乐得于此,只当是休了年假。
丙吉这几日心里颇不宁静,不仅仅是担忧刘病已的处境,更是为刘病已主动找寻自己而欣慰。
当年,因为太子刘据起兵谋反,尚为襁褓婴儿的刘病已便被关入郡邸狱。
刘病已的祖父刘据、祖母史良娣,父亲刘进、母亲王翁须和姑姑等一众亲族皆在长安遇害,独留他一个活苗。
后来,因汉武帝大病,巫师谗言,说什么狱中有龙气,吸取了陛下的龙寿,汉武帝派遣内谒者令郭穣,把长安二十六官狱中的犯人抄录清楚,占卜一番,又觉得抓几人未免有漏网之鱼,便下令将狱中之人全都斩首。
幸亏,当时时任廷尉监的丙吉舍命抗旨,将刘病已护了下来,又自己掏了腰包让忠厚谨慎的女囚胡组、郭征卿住在宽敞干净的房间哺育刘病已。
说起“病已”的名字,还是他给起的。当时的刘病已体弱多病,又常年深陷监牢中,环境恶劣,常常生病。为此,没少拖累丙吉。
等到汉武帝大赦天下,刘病已方才获释出狱,那年他才两岁。
丙吉家境贫寒,家里人口又多,无力照拂刘病已,便寻了他的祖母家人。
史恭的母亲贞君年老,见外曾孙刘病已孤苦无依,甚为哀伤,亲自抚养。
没想到后来史家因为私贩食盐治罪遭遇灭门。
幸得丙吉托人出手,将刘病已救出,送给掖廷令张贺。
病已本为皇孙,在皇宫内生长,必然有利于他的学识和智慧,丙吉这才觉得了了一桩大心事。
本想干了好事儿却要隐瞒起来,不料还是被刘病已得知了。
丙吉纳闷,自己并未跟张贺等人有过接触,怎奈刘病已能够知道此事呢。
孝武宫。
二皇子刘闳正在愁眉不展。
马上要到母妃的寿诞,这就意味着自己距离回齐国的时间不多了。
父皇恩准的准其回长安,图的就是为母妃的寿诞宴会做一些准备。
一旦母妃寿诞结束,他就要回齐国。
否则,有了封地的皇子无缘无故呆在长安,无疑于起兵造反的罪过。
这让刘闳很是着急。
小六子趣步进门,“王爷,听说三司会审陛下已经开始催了。”
“哼!桑弘羊那个老匹夫分明是想用拖延法来寻找突破口,他能拖得了初一,怎能拖得了十五啊!”
“王爷,就怕他们也从中做了手脚,出现了不利于惩治那个小子的罪责。”
刘闳冷笑一声,不置可否。“我交代给你的任务怎么样了?那个夫子的把柄可是握在我们手里,只要敲打一番,就能让他乖乖为我们办事儿。”
小六子一下子紧张起来,“王爷,下人说了,很难进入监狱,不知怎么回事,郡邸狱突然戒备森严了,不需人进入也不需人出来,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刘闳一听就急了,喝问到:“怎么回事?”
小六子浑身一哆嗦,忙回到:“下人回禀说郡邸狱狱史丙吉亲自坐镇,借口说是陛下预审罪犯在此,需要严加防范。”
“一个小小的狱史能有多大能耐!”刘闳气得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又问到:“如今谁在掌管中都官狱?”
“由光禄大夫霍光兼任内官长。”
“哦?”刘闳沉吟起来。
汉武帝晚年宠幸绣衣使者的同时,为了方便羁押奉皇帝诏令而立案拘禁的人犯,特设中都官狱为诏狱。
中都官狱是指长安京师诸官府所设监狱的总称,也就是长安狱的组成部分,直属朝廷管辖。
中都官狱与长安县狱、京兆尹所治之狱、长安市场的监狱等也就分化为明显的不同阶层,作用亦不同。
管辖中都官狱的机构为中都官府,以内官长及丞主管之。
如今,担任光禄大夫的霍光作为皇帝的侍从顾问,掌管论议朝政得失、劝谏等事宜,但他的工作范围并不固定。
他的特权在于可以出入皇帝左右,参与国家大事,对一些朝政法则影响很大。
刘闳知道霍光此人虽为饱学之士,但却谨言慎行,以自矜为原则,但却在主战和主和两派斗争中处于中立地位,他就觉得霍光是拉拢的对象。
“你去找他一趟,就说本王想见他。”
刘闳知道霍光此职位可大可小,但无真正实权,如果他肯助自己,等自己立为太子,就可以任命他为光禄大夫兼太子太傅或者太子少傅,等自己登基,权势自然水涨船高。
想必,这对于霍光而言,一定大有诱惑。
想到这里,刘闳多日的烦躁终于暂时被压制下去了,心情渐渐舒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