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挣扎着坐起身,一个军汉赶紧上前扶住他。海云有气无力,缓缓地道:“腊八日,因为与我自幼定亲的岳父、岳母家发生变故,这几日,我都是在北城余家垄忙碌着。”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因为十八日那天府衙要审案,头天老爷和亲家老爷就说要关了铺子全家去看审。结果,十七日晚饭前,朱大郎就不见了踪影,吃饭时我们还到处找他来着。后来晚饭时,书吏说,夫人要生产了,恐怕在府衙被人撞着碰着,不让夫人去府衙听审。夫人不去,老爷、老夫人和亲家老爷、亲家老夫人自然也不会去。这样就决定第二天全家都不去,照常开铺子做生意。当晚我去了城北的余家垄。回来时已经是十八日凌晨。我想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这个账房得看看米铺货物情况,哪些齐备,哪些缺货需要及时补充,也就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一个人直接去了仓库盘存。没想到,就是这个决定,我救了自己一命!”
众人凝神聚气地听着,如临其境。
苏澜也是第一次听说倭寇发难的全部过程,分外关心,也格外紧张。
“我一个人正在仓库里忙着呢,就听朱大郎从外面回来。显然他并不知道米铺第二天照常开业的事。等到早晨才知道事情发生了变化。我从门缝瞧他神色就有些古怪。事后想来,他这是和倭寇定好了计谋,趁铺子歇业,东家一家和伙计不在,他要和倭寇里应外合洗劫米铺啊!”
海云休息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爹曾经告诉我说,这朱大郎有一回喝醉酒说梦话,几里咕哝的,很像是倭语,可是又怕拿不准,怕冤枉了人家。我爹悄悄告诉我说,这朱大郎行事诡异,恐生事变,让我注意这朱大郎。果然他就趁着府衙审案,米铺歇业,就欲行不轨……”
海云哭了起来:“我听见外面有人说,小姐们想吃面粉搅团,我爹就到三进厨房送面粉了。我爹走了没一会儿,我就听见米铺有吵嚷声,从门缝里瞧见米铺忽然来了二十多个汉子,都是从未见过的人,进来就和朱大郎几里咕哝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就见他们突然扛起粮食麻包就往外走,伙计自然不答应,不肯放行,也就僵持住了。只听朱大郎说,一会儿就送钱来;伙计说,铺子的规矩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然他们无法跟老板交代。吵嚷声引来了老爷和亲家老爷。他们自然是阻止啦。这些人突然就从米铺墙角的麻袋包下面抽出倭刀,见人就砍,杀了三个伙计和我们老爷和亲家老爷……”说到这里,他已是泣不成声!
“都怪我,我当时吓得没敢出声。然后就听到一个丫鬟来前头米铺办什么事情,正好碰到朱大郎他们杀人,于是吓得赶紧往后进那边跑,朱大郎他们就提着倭刀一路追,追到二进,杀了丫鬟、仆妇、长随、接生婆、乳娘,又到三进杀了小姐们和老夫人、亲家老夫人。当时我就瞧见,我们夫人正从外面借绣花样子回来,看见这惨景就往外逃跑,倭寇就赶去追夫人,正好我爹从后进厨房赶过来,就去阻拦,他们就杀了我爹……还赶出去把夫人也给杀了。我当时急了眼,顾不上自己了,抓了一根竹杠也追了出去。可是朱大郎一路杀人都杀红了眼睛,把我的胳膊也砍了……”他哭道,“若不是涂书吏救了我,我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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