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只有进了司礼监,才算是真正一只脚迈进了宦官的顶层。
光是这个,就足够舒良感到惊喜了,更不要提,还有东厂提督。
东厂提督,全称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
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一个官职,而是一个差遣,但是这却是不亚于司礼监的权势部门。
如果说司礼监是权力最大,可以直接干预朝政,那么东厂就是势力最大。
别的部门,顶天了手底下能有几百个宫女内侍使唤。
但是东厂,光是手底下的番子,就有不下上千人。
之前王振能够肆无忌惮,权势滔天,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同时兼任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和提督东厂的两个职位。
这一下,对于舒良来说,何止是一只脚迈进了宦官顶层,而是直接在宦官当中位居前列的。
自然是感恩戴德,惊喜不已。
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舒良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谢恩,把这事儿定下来。
于是他连忙磕头,连声道。
“奴婢谢皇爷信重,奴婢一定尽心竭力,肝脑涂地。”
见舒良这般激动,朱祁钰也是微微一愣。
不过旋即,他就反应过来。
东厂提督是个差事,所以理论上来说,内廷二十四衙门当中,只要是秉笔太监以上的宦官,都可以直接提督东厂。
以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的惯例,是在成化之后才渐渐形成,他是因为看过了以后几代的事情,所以一时顺口,就封出去了。
至少在现在,进司礼监和提督东厂,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也难怪舒良会如此激动。
不过既然封出去了,他倒也不至于反悔,摆了摆手,叫舒良起来,朱祁钰开口道。
“东厂提督,可不是个好干的活儿,朕有一言,预先要吩咐给你。”
舒良站起身来,虽然仍旧掩不住面上的喜色,但是已经不似方才一般激动。
侍立在一旁,恭敬的立起耳朵。
朱祁钰道:“东厂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打探消息最是方便,朕提拔你上来,是有几个人要你好好盯着,荣宠朕给了你,就要办好事情。”
“不过朕要提前告诉你,王振一事殷鉴在前,朕可以不在意,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对你这个新任的东厂提督,却不会友善。”
“你仔细些,既要办好事情,又不能被人抓到把柄,你可能做到?”
东厂和锦衣卫,说穿了就是给天子办不方便办的事情的。
尤其是东厂,因为要收集消息,所以底下的人鱼龙混杂,是最容易被人拿捏把柄的地方。
对于宦官,朱祁钰有前世的经验,自然是会重用。
但是对于朝廷现在的大臣们来说,已经有了一个因为宠信宦官而北狩的天子,他们对于宦官势力的态度,绝不仅仅是敌对那么简单。
再简单一点说,或许在土木之役以前,宦官犯了错,朝臣们不会太过在意。
但是如今,只要是宦官势力稍有抬头,他们必定会费尽心机来打压。
在此之前,东厂一直是金英代管。
金英对于东厂的调动,仅仅就只有大朝会上的那一次,其余的时候,基本不会动用东厂的任何力量。
因此,朝臣们才偃旗息鼓。
但是如今,朱祁钰既然要启用东厂,那么舒良必然是要让东厂的这些人动起来的。
既然如此,那么他必然会首当其冲的,受到朝臣们的针对。
何况,人马一动起来,难免会被有心人抓到把柄。
所以这个位置,并不好坐!
舒良是聪明人,此刻冷静下来,自然也明白天子话中的意思。
机会天子已经给了,但是能不能把握的主,就要看他自己的能力了。
舒良点了点头,恭声道。
“皇爷放心,奴婢就算豁出命去,也定将皇爷的事情办好,要是出了差错,奴婢一条贱命,交给老大人们出气便是。”
朱祁钰摇了摇头,淡淡的道。
“倒也不必如此,有朕在你身后,只要不是闹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总归是能保得你一条性命,你自己做事仔细些,莫要堕了人家的陷阱中便是。”
舒良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动。
听天子的意思,似乎朝中也并不太平。
想来,这也是天子会提拔他来当这个东厂提督的原因。
不过天子显然没有要对他解释的意思,只是道。
“你先下去吧,朕命卢忠在宫外购置了座宅子,便赐予你了,这些日子,宫里宫外发生的事情和消息,该你知道的,卢忠都会告诉你。”
“朕给你七日的时间,将东厂的力量整合起来,可能办到?”
舒良肃然拜倒,认真道。
“皇爷放心,奴婢定不负皇爷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