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吃了一口,鸡蛋的味道和米饭的味道就是这样,还有点酸酸的开胃的感觉,应该是柠檬汁,是点缀培根用的。
口感不错,但就算配合培根吃,味道也没强到哪里去。但少年却满脸自信,显然认为这是一碗无敌的盖浇饭。
这个时候杜兰理解了,这碗盖浇饭就和村里最锋利的剑一样,就是少年对料理的顶级理解。最终少年还是要扎根岛国的乡土,用适合岛国资源禀赋的料理迎战。
这就是村里最锋利的一把剑,在村里可以大杀四方,但如果拿到世界上就有点不够看了。
杜兰得承认这确实很有岛国的特色,就和棒子的‘生土不二’一样,对资源贫瘠大吹特吹。当然这也很正常,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中心论,都认为自己的东西就是最好的。
不要说岛国和棒子,每个城市都会如此,甚至乡村,小到学校都是如此。比如学生对自己的学校大骂特骂,但如果外校的人也骂,那学生就会维护自己的学校。
再比如说一个地方有很臭的食物,除了当地人爱吃之外,外地人都吃不惯,那么当地人会很骄傲地说外地人不会享受。
这就是中心论,只是有些中心论的核心是地大物博,有些中心论资源不足,就只能拿现有的东西进行吹牛,哪怕寒酸,哪怕不好吃,也要吹。
岛国的生食因为岛国的经济发展被推广到全世界,变成了一种时尚。在大家的赞许中,他们忘记了生食是一种原始落后。
“你们除了看菜谱,也应该多看看帅哥的故事,知道《邹忌讽齐王纳谏》么?就是说邹忌是个大帅哥,而城北还有一个叫徐公的帅哥,邹忌听说过他,就想知道两人到底谁更帅,于是邹忌问身边的人,先问小妾、再问妻子、最后问客人,三人都说邹忌比徐公帅。但很快邹忌就亲眼见到了徐公,才知道自己不如徐公帅。他认为小妾说谎是因为害怕自己,妻子说谎是爱护自己,客人说谎是有求于自己。但他自己不能骗自己,要实事求是。”
杜兰表示说生食好吃的也是三种人,一是站不起来的人,二是爱屋及乌的人,三就是想赚岛国钱的人。当然也有人就是喜欢茹毛饮血,但这肯定是少数人。
就算有人真心喜欢生食,也只是占据了四分之一,还有四分之三的人在说谎。
显然幸平创真真的认为鸡蛋液盖饭是享誉国际的顶级美食,毕竟‘便当’这个磁条都被收入了外语字典。
杜兰心想如果自己是岛国人,确实不敢说难吃,说难吃就违背了中心论,就会被千夫所指。
棒子不敢说咸菜和泡面寒酸,谁说谁社死。岛国人也不敢说生食是原始落后,谁说谁社死。
在大家都说邹忌比徐公英俊帅气的时候,能有几个人像邹忌一样保持冷静?可以虚心承认徐公就是比自己帅?大家都说徐公不如自己,而自己要清醒地承认自己不如徐公。
中心论的人是做不到的,要是承认泡菜和泡面寒酸,就要追求吃更多的美食,但生产不出来,产能根本不够。那大家就要说了,我不要住在这种破地方,这个国家就要散架了。
所以中心论可以凝聚大家,就相当于是一个夸夸群,大家都说自己的是最好的,让大家凝聚起来。缺点自然就是排外,不接受说自己不好的意见。
中心论也是基于资源禀赋,有什么资源就吹什么,总之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是凝聚的一种方式。
但杜兰又不需要凝聚别人,直接说道:“这碗饭就算神之舌也不敢说难吃,但我敢,口感真是一言难尽,有一种复古原始部落的美感。”
“你??”幸平创真拿出了村里最锋利的宝剑,却被杜兰轻易地否定,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流浪厨师的岁月确实让你深刻地了解了这片土地,也让你陷入了深深的中心论之中,你周围的人都在说生食好吃,你就信以为真了。根本没想过他们是不是在骗你,因为食神集团的控制,百姓连柴火都烧不起,自然只能吃生食,只能骗自己生食好吃。你竟然信了,还不如两千多年前的邹忌。”
少年流浪的时候,百姓的日子很惨,生不起火,所以吃生食。这让幸平创真错误地认为生食才是食材最美味的关键,上等的食材根本不需要烹饪,最终在终极食戟的时候做出了严重误判。
岛国人肯定不敢说生食难吃,但杜兰又不是,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少年无法接受,但他无法昧着良心说黯然**饭难吃,这碗叉烧盖饭真的很好吃。如果说谎的话,自己就和杜兰一样了。但如果说实话,自己就要输了,怎么办?
绝望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