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刘肇基、副总兵兼骁将马应魁带了军队层层守卫在扬州知府衙门前,另有江苏提刑按察使施破军麾下带了人和刘肇基相互把持。本来承宣布政使管的是民政,提刑按察使管的是司法诉讼,都指挥使管的是军政,但是史可法空有都指挥使之名,因为势单力孤,又不愿意与吴吉丰沆瀣一气,所以他竟然无实权,兵权被吴吉丰和施破军收拢,一省的最高军政长官当得无比憋屈。
扬州知府任民育亲自恭谨地在衙门后院开了宴席,恭请督宪大人并两江高级官员,幕僚何刚、扬州各大盐商作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任民育眼皮微抬:“督宪大人,下官尝闻大人北伐西征,为民请命,功比尧舜,回京又清除谋反叛逆忠顺亲王,建立不世之奇功!实乃我辈楷模,英雄俊杰耳!快哉!快哉!今日光临寒舍,蓬荜生辉,然,在座之两淮盐商并不听本官调度,偷税漏税,肆意攫取民脂民膏,不说江南,单论我扬州府,盐商竟然反抗国律,私自买盐,他们家资巨万,开取各大商铺,妄自抬高物价,扬州贩夫走卒饿死道路!何刚!给督宪大人呈课考奏折!还请大人教我!”
“是!”幕僚何刚半弯腰给主座上的贾宝玉呈上了文书,贾宝玉不动声色,笑眯眯地当即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分门别类地用文绉绉的笔调陈述了扬州教育、税收、兵制、民政、漕运等等情况,读来角度比较客观,尤其对于富商的“资本手段”更是直言不讳,看来这扬州知府任民育还真是“耿直”,刚正不阿。
在他痛心疾首的一番话之后,在座之人,除了少数几位,无不变色,刚才还一脸和气生财的富商们冷笑不已。吴吉丰冷哼一声,脸色阴沉,看了看任民育,再看了看贾宝玉,淡淡道:“任知府,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本官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你所说的,纯属子虚乌有,在座之商贾,铺路修桥,捐教育之费,赠百姓之资!何曾鱼肉天下了?可笑至极!任知府,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哪!”
吴吉丰目光颇冷,他这话等于是威胁了,各大商贾们连说“是”,阿谀奉承不已,任民育脸色铁青,虽然他胆子大,但是还是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脊背冰凉透了。
商贾与吴吉丰互相勾结,他们两派都是利益的最大获得者,任民育此举,无疑是断他财路,吴吉丰焉能不恨,只是把握不准贾宝玉的意思而已,要不然他早把任民育偷偷给撤了。吴吉丰与富商对贾宝玉没少打点银子和送礼,而贾宝玉都收了,因此都暗暗留心他的态度。
殊不知贾宝玉心中也是暗恨,吴吉丰当他的面,如此肆无忌惮,明显在彰显他在江南根深蒂固,自信自己不敢动他,贾宝玉心里冷笑,面上却吞吞吐吐道:“任知府,这事牵扯甚大,本督需要一一勘察,不然会动摇江南之根基,得不偿失。况且,这也不过是你一面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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