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本督不过顺手为之,如何想到他就成了大气?”提督九门步兵巡捕五营统领杨随风与兵部侍郎相视苦笑,不得不承认他们当日看错了人。
“杨提督过虑了,一则他贾宝玉既然想参军,以此挽回贾府的颓势,总有门路可走的,要说知遇之恩,也是缮国府的石光珠才有资格,二则咱们柳党之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陛下和忠顺王都倒了,咱们都塌不了,咱们可是关心天下的实干派啊!谁能离得了我们?”左蓝不咸不淡地坐在书办房看奏章,云淡风轻到了极致,杨提督委实佩服他这份气度,他倒是不惊恐,一个诚如左蓝所说,柳党的人轻易不会法办,朝廷派系林立,基础最厚的就是柳党了。一个还得贾宝玉站住脚再说,只是当日一个自己麾下可有可无的毛头小子,如今一回来很可能凌驾于自己之上,想想都让杨随风五味杂陈。
“外甥此举过于树大招风了!只希望雨村能够令他悬崖勒马吧!妹夫难道毫无知觉么?”王子腾在工部衙门的屏风后面忧心忡忡地对贾政道,王子腾能够做到京城的节度使,心机手腕并不缺,不过他和贾政一样缺少了对人性的了解,今时今日的贾雨村,已经彻底蜕变成了社会的蛀虫。封建社会发展到巅峰,尤其是末期,那种侵蚀和腐蚀、机构的臃肿和唯利是图,已经是除了破而后立不能挽救的了。贾雨村早已不是知恩图报的落魄书生,而是贪赃枉法的老油条了。
王家一脉,王熙凤父亲、王子腾、王夫人、薛姨妈是亲兄妹,贾政闻言,这个老顽固也不缺政治眼光,面对掌管京城兵马节度的最高司令员,却是恭恭敬敬地道:“舅兄有所不知,宝玉虽是我儿,然则非我所能掌控,他跳出了池塘,不再是鱼,是蛇还是龙,做父亲的无能为力,只盼他不要忘了我家的祖宗祠堂就好!”
王子腾啼笑皆非,他这个妹夫的迂腐可是闻名六部,怪不得坐不上工部左右侍郎的官职了,此腐儒也!不懂圆滑,怎能立足官场?王子腾不信贾政的话,但是贾政不是空穴来风,他儿子的性格他略知一二,如果王夫人逼急了,贾宝玉真有可能不认祖宗。
薛家没落,插不上嘴,也难怪薛姨妈成心想嫁薛宝钗获取家族利益,史家兄弟俩保龄侯史鼐、忠靖候史鼎干干脆脆做起了米虫,竟是不闻不问,说来也是,贾母只是史鼐史鼎的姑姑,但这一层关系越来越疏远了,联姻不能保证双方的利益长久。看看王昭君吧,再长也不过六十年,何况是他们这种中等家族呢。
“大老爷是花天酒地穷疯了!大太太是捞银子捞疯了,一毛不拔铁公鸡,把好好一个金桂花柳、金枝玉叶的二小姐嫁给了巡检司的狗屁指挥孙大人!那孙绍祖是不把女人当人看的,可苦了咱们的迎春姑娘!”荣国府和宁国府之间一墙之隔的地方,容颜妩媚的王熙凤带着女儿贾巧和不满一岁的儿子拿铁锤敲打墙壁,她们听说了贾宝玉大胜之后还要出关,是以几位夫人来这里“击石燕鸣”。
所谓击石燕鸣,相传是古时有一对燕子筑巢于嘉峪关柔远门内。一日清早,两燕飞出关,日暮时,雌燕先飞回来,等到雄燕飞回,关门已闭,不能入关,遂悲鸣触墙而死,为此雌燕悲痛欲绝,不时发出“啾啾”燕鸣声,一直悲鸣到死。死后其灵不散,每到有人以石击墙,就发出“啾啾”燕鸣声,向人倾诉。古时,人们把在嘉峪关内能听到燕鸣声视为吉祥之声,将军出关征战时,夫人就击墙祈祝。一身碎花裙的尤氏敲打了几下,理了理头发道:“你呀!这么啰嗦唠叨不如使个法儿救救迎春,省得留给宝玉一堆烂摊子!别说人家,你自己和宝玉偷偷生的儿子还要放在我这里领养,莫不如你再回金陵一趟,去那里放养好了!”
“哎哟哟!还有脸说我,那个四小姐是怎么对你这个亲大嫂子冷眼白眼的?不是我使法子,她能回来跟你住?”王熙凤促狭道。
尤二姐累出了一身汗,羡慕地看着王熙凤有一儿一女,插嘴柔声道:“省亲别墅建好了,宫里的娘娘不回来,再美不胜收的景色我们见不着。我等妾身默默为夫君祈福,夫君不回来,只盼他能收到我们的书信,凤姐姐你这么老辣,偷偷生了儿子没个男人在,还不是哭了?依我看,防女人不是首要的,没了林姑娘和薛姑娘,夫君还有史姑娘和晴雯丫头呢。咱们应该齐心协力,凤姐姐手腕是极强的,太太肯定拗不过你,妾身们如若把家里打得井井有条,夫君肯定会开心的,也就会更疼我们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就只有尤二姐姐和我是知音。”袭人温顺地点了点头,王熙凤眼睛瞬间红了,片刻大家相视一笑,互相牵着手点点头,似乎一下子又达成了某种协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