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凌呵呵冷笑，问：“我婆婆输了大概多少钱？她跟谁借的高利贷？”

大爷支吾好一会儿，答：“她阔气得很，整天吹嘘说她家在上京城是大户人家，还说现在儿子儿媳妇都赚了大钱。她打得不怎么行，输得忒多，其他人都喜欢跟她打。前前后后吧，至少七八百块。”

“跟谁借的高利贷？”陈星凌再次追问。

老大爷却又打起了太极，说他压根不知道。

陈星凌重重点头：“行吧，既然你不说，我们还是去派出所找民警同志来问您吧。他们比较会问话，他们问的，你肯定愿意答，也乐意答。”

“哎哎哎！”老大爷见她转身要离去，只好说出实话：“跟马尾巴那伙人借的。”

陈星凌又问：“谁介绍的？一共借了多少？”

“几百块吧。”老大爷答：“他们都是私下去弄的，我也没法知晓太多。我说一下实话，我们这边赌钱的很少，平常来去也就两三毛钱。像你婆婆这样的……真的是第一个。”

陈星凌问到了名号，也没兴趣跟他纠缠下去。

“因为像她那样蠢的老女人真的不多。大爷，以后我婆婆来这边一回，我们就要来找一回。”

“不不不！”大爷没好气道：“别来找！都别来！我们这里是小池塘，供不起你婆婆那样的大鱼！她下次来，我就让她麻利滚！”

陈星凌笑呵呵点头：“那就好！谢谢大爷！”

问到了具体消息，三人并没有停留，拿着手电筒迅速往城东工地过去。

降雨降温的暗夜，冷得人直哆嗦。

好些地面仍湿漉漉的，寒风呼啸吹着，带着雨水的冰凉，吹得三人不住发抖。

顾异总算相信了，苦笑：“嫂子，你说这边降温下雨后最冷——我还以为能有多冷，早上一件薄衫就够了，能一下子冷到咋样。这下，我可算是见识到了。”

陈星凌躲在顾奇的背后，哈哈笑了。

“其实，温度貌似不低，也没下雪什么的，但渝城这边的风大。寒风一旦大起来，体感温度只会更低。”

渝城城北是大江河，城东城南则是茫茫大海。海边河边最不缺凉风，降温后的凉风通通都升级为寒风，而且是超强风的那种。

那样的风吹在身上，能不冷吗？逆向的时候可能连自行车都骑不动，只能下来推着车走。

幸好他们只是侧面风，不然此时连自行车都骑不了！

顾异艰难开口：“冷倒不怕，最怕刮大风，尤其是像这样一阵接一阵的。”

“星儿，躲好些。”顾奇喊。

“嗯嗯。”陈星凌冷得开不了口。

刚才出门太匆忙，只套了一件毛衣和外套，忘了戴上帽子和围脖，此时感觉冷风各种乱钻，除了哆嗦只剩哆嗦。

工地的外面围墙早已经砌好，暂时做了一扇木门当大门。

马大礼在屋里加班赶工家具，大门栓得紧紧的，连灯都不留一盏，前头尽是一片黑麻麻。

三人拍门喊了喊，好半晌后终于等来了马大礼。

他只穿了两件薄衫，身上尽是木屑，连头发上也有，显然刚刚正在干活。

“你们——怎么来了？”

陈星凌率先挤进去，哆嗦道：“快！进办公室谈！麻利倒几碗热水来，冷得很呐！”

马大礼赶忙迎他们进来，快速跑去厨房倒水。

临时办公室狭小，门一关，寒风瞬间被挡在外头，冷意很快少了大半。

众人喝着水，一边聊着，身上不自觉暖和起来。

马大礼将那张纸放在灯下仔细看了看，神色略有些凝重。

“想不到伯母竟……借了那么多钱。十赌九输，那玩意轻易碰不得。”

陈星凌苦笑：“不是轻易碰不得，是压根不能碰。我们以为她只是打麻将，根本没想到她竟还偷偷赌钱。都怪我们太大意，直到追债的人找上门，才知道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马大礼低声：“怨不得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得上班上学，又没住一起，兼顾不到也是人之常情。”

顾奇认真问：“你认识此人不？马尾巴？也是姓‘马’的。”

“认识。”马大礼认真解释：“我们都是同一村落的，在同一个宗祠祭拜先祖。‘马尾巴’只是绰号，不是他的本名。他是家里的老幺，兄弟姐妹多，小时候家里人都爱喊他‘小尾巴’，后来很多人直接喊他‘马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