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赶着老黄牛进院,老黄牛身后拖着一青冈岩石磙,这石磙虽不足一米长,但坚硬敦实,两头固定的石洞似是两张大开的嘴,牢牢地咬住固定的木架,大黄牛在前面拉动着磙架,石磙在豆秆上层层压过。
谢见君也没闲着,同云胡拿着钉耙,跟在石磙后面,不停地翻滚着被压实的茎秆,这压完之后,还得一遍遍过筛,分离开豆子和豆皮豆秆,等忙活完,天色渐晚。
本要留福生在家吃顿便饭,想着他过来这一趟,可算是帮了大忙了。奈何谢见君刚张口,福生就火急火燎地说要回去陪他娘,接过云胡递上的白开水,猛灌了两口,赶着大黄牛就离开了。
谢见君将他送出院外,目送他一直没了人影才返回院子。
灶房里,云胡半趴在地上,杵着烧火棍儿正在倒腾炉子。
“需要我帮忙吗?”,谢见君挽起衣袖,抬步跨进灶房。
“不、不用、我把炉、炉子烧起来,烤烤这屋里、潮气。”,云胡回过身来,衣服上沾满了乌漆漆的锅灰,连脸上都蹭得跟小花猫似的。
入秋泛秋潮,屋子里总是潮乎乎的,墙角处生了绿霉,他们夜里盖着的被子,摸上去都是湿津津沉甸甸的,仿佛一拧,便能攥出水来。往常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要生起炉子,好祛祛屋中的潮气,云胡做惯了这活儿,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费劲的。
他见谢见君上前,怕锅灰弄脏他的衣服,连连摆手道,“不、不麻烦的。”,说完,自己三下五下,擦着火石,把炉子燃了起来,没多时,屋里就生出了暖意。
白日里的闷热悉数散去,这会儿不冷不热地正当好。
忙忙碌碌一整日,这会儿乍然闲下来,谢见君还有些不习惯,云胡不用他帮忙,他也没离开,只四处寻了个小矮凳,蹲坐在灶台前,炉中火苗燃得旺盛,劈啪作响,烤得浑身都热烘烘的,他搓了搓脸颊,脑袋里蓦然蹦出个新鲜的念头。
“云胡,你想不想吃烤红薯?”他拿着烧火棍儿扒拉着焦黑的木炭,装作不经意地问起。
云胡呆呆一怔,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小声地道了句“好”。总归谢见君无论提什么,他都不会说个“不”字,还帮忙从窖里翻出上个月他和芸娘收的红薯。
谢见君挑了几块个头相差不大的红薯,将它们放在烧火后未燃尽的炭灰里,用冒着点点拉拉火星子的炭灰捂盖住。
满崽适时探出个脑袋,扒着灶房的门框,眼巴巴地看着谢见君将红薯埋进木炭堆里,“阿兄,你这是做什么吃食呢!”
“小馋鬼,明知故问。”谢见君笑着打趣道。
被自家阿兄毫不留情地“戳穿”,满崽难为情地笑了笑,“蹬蹬蹬”地跑进灶房里,一整个扑到谢见君后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颈,黏黏糊糊地挂在他身上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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