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顺着水流向东而去,来到北海边,看到一望无际的北海,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浅陋。
他对北海的水神北海若感叹说道:‘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
意思是说,听过很多大道理,认为没有人比得上自己,便是我这样的人了。若不是今天我来到你的面前,见识到你的广阔无边,恐怕将永远被有学识的人讥笑。”
秦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这个,试探着问道:“这个就是‘望洋兴叹’的典故吧,朱大人此言何意?”
朱岳继续说道:“河伯问北海若,如何区分事物的贵贱?又怎么来区分他们的大小?”
秦柳洗耳恭听。
“北海若说,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以俗观之,贵贱不在己。
从本质上来看,事物之间并无贵贱。
可从事物本身的角度来看,就有了贵贱之分,都以自己为贵,别物为贱。
而以世俗的观念来看,贵贱并不在于事物的本身。”
秦柳终于明白朱岳兜个大圈子是想说什么了。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所以,今晚烧火的牛粪,和朱大人您从本质上来看并无贵贱之分。
可在朱大人或者牛粪的眼里,就有了高低贵贱之分;朱大人觉得自己高贵牛粪低贱,而牛粪觉得它自己高贵、朱大人低贱。
而从世俗的观念看,贵贱并不在于牛粪和朱大人自己,而在于他们能为世俗民众带来什么样的利益,是这个意思吗?”
朱岳挑了挑眉,哑然失笑:“你非要这么对比,倒也说得过去。”
秦柳忍住笑,这个朱岳涵养倒是不错。
她继续说道:“不过,在我看来,朱大人能深入草原,为大明王朝谋求利益,也给蒙古草原上的牧民带来了赖以生存的盐和茶叶,其高尚伟大之处,比日日为牧民们生火取暖的牛粪也不会小了。”
朱岳道:“大和小都是相对的。从大的一面去看,万物都有其大。从小的一面去看,万物又都有其小,天地可以小得如同稊米,毫末也可以大若山丘。低贱的牛粪利用好了也有伟大的一面。”
他顿了顿,又缓缓道:“我们保国公府,贵为大明第一勋贵,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难容于帝王家,落得个满门抄斩、抄家流放的境地。
贵和贱,也难说得紧,有时候就在一线之间。
你们刘家是十多年的首辅之家,曾经的刘家千金大小姐多么傲慢骄矜,粪土怒斥多少王侯公子,如今却甘与牛粪为伍,持羹做饭,荆钗布裙淡然自若。
沧海桑田,世事变幻,谁又能说得清呢?”
秦柳额头抽了抽。
刘雪绛小姐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大小姐没错儿,自己却只是个穿越过来的冒牌货,不具有可比性啊!
我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寡妇,得您老人家援手才挣了些银两身家……
秦柳并没把这番话说出来。朱岳怀着对刘雪绛小姐的特殊感情对她加以照拂,她一来是原身的延续,二来也确实需要他的这份照拂。
小哑巴她曾经以为或许是个依靠,可上次意识到他的野心之后,她还是很难违背本心再去靠近他。
人生的路都是一段一段的,没有谁会陪谁走完一辈子,她短暂地利用一下朱岳,却也给他们保国公府谋取了大利益和财富,互惠互利不是吗?
秦柳声音有些低沉:“纵然世事变幻,有些事情却不会改变。比如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