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床在西屋,下面是靠北墙的大炕,上面铺了一层麦草,再往上是一层硬邦邦的褥子。
十月的天气,这里已经有滴水成冰的寒冷了。
秦柳把二郎窝在自己怀里保暖,身上盖着不怎么暖和的被子,瑟瑟发抖了一晚上。
这样下去肯定不成,得买几床厚实的被褥,再置办几套冬衣。
还要把炕给烧起来。
可是,花钱她会,烧炕这种技术活,她完全不会。
第二天,秦柳就把这个难题抛了出来,请教李老汉。
李老汉一边吸溜着滚烫的热粥,一边露出慈祥的表情。他终于有用武之地了。成天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吃完了饭,我说给你听。”
吃了饭,他看秦柳烧了热水刷碗,又感觉有些肉痛:这丫头,真不会过日子。这一把柴火都精贵得很,她居然烧热水刷碗!
李老汉传授的烧炕经验很简单:“把麦杆、树根什么的塞到炕口里,拿茅草引火,用扇子狂扇。火烧大了,把坑口堵上。”
秦柳听了觉得很容易,就先去东屋开始忙活。
东屋是李老汉和李大郎的卧室,想来晚上他们也冷。
她依照李老汉的嘱咐,把许多柴火塞进了炕下,点燃引火的茅草,用破成一缕一缕的蒲扇猛扇。
一阵浓烟扑面而来,鼻子被烟熏得又酸又涩,像一把刀割肉般难受,眼睛压根就睁不开,眼泪横流。
秦柳也不知道好了没有,不敢再扇,索性用砖把炕口都堵上了。
她摸索着出了门,正想打点儿井水洗洗脸,就依稀看到门口有人挑着柴火进来。
“李叔,柴火俺给您送过来了!”
秦柳此时睁不开眼,只好打招呼:“马大哥,您来了,你稍等一下,我,我先洗把脸!”
屋子里传来了李老汉和大郎的咳嗽声,还有二郎的哇哇大哭声。
“哎!”
马昂放下柴火担子,见茅草屋里有浓烟飘出,便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我在烧炕!”
秦柳正在院子右前方的井台上投桶打井水,只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马昂索性上前帮她打了一桶井水。秦柳把脸埋入井水中。沁凉的井水,让红肿的双眼舒服了许多。
她洗了洗手,把脸上抹了几把,终于能看清了。
大郎抱着二郎已经立到了院子里,李老汉双手各拿一个板凳,依靠板凳挪着身体,刚刚出了屋,空荡荡的裤腿拖在地上,显得尤为可怜。
秦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老汉见她傻站着,朝屋里努了努嘴:“快进去看看。”
秦柳不得不冒着浓烟又冲进了屋子里。
东屋里弥漫着浓烟,朦胧可见炕口前,马昂正蹲着,边咳嗽边用东西堵住炕口的缝隙。
马昂见她进来了,一边咳嗽一边喊道:“去,咳咳,用水活些泥拿过来!”
秦柳忙不迭应声而去,把自己刚洗过脸的井水泼在院子里的地上,用木棍戳了戳、搅了搅湿软的泥巴,挖了一坨又跑进东屋。
马昂把秦柳拿过来的湿泥巴把炕口的缝隙全部填严实,直到没有一丝烟雾逸出。他怕不够牢靠,又用柴火把剩下的泥全填进了缝隙里,压平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