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更加疑惑了。
她上前接手了娄老头手里的活计,边把馒头放到蒸笼里边问:“那您之前和我说的家里事,都是编的?”
娄老头摆摆手:“这倒不是,老汉的老婆子八年前就过世了。闺女嫁在了京城,这也不假。”
秦柳见始终不得其法,还是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那位朱大人,认识我?”
娄老头面容复杂地看了看秦柳:“掌柜的就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秦柳摇摇头,她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吧?
“我脑子受过伤,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娄老头长长吁了一口气,仰头背着手道:“不记得也好。往后把日子好好过,对大家都好。”
说罢,娄老头自己走了,把秦柳一个人留在厨房凌乱。
她迫切地想知道,原身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秦柳顾不得做早饭,去寻了在燕子楼厅堂里打扫卫生的娄老头。
“大叔,您知道我是谁吗?我家在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
娄老头正在弯腰拖地,他直起身子眼神复杂地看着秦柳:“对于你家人,你已经死了。至于你是谁,不知道比知道更好。如今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寡妇,日子不也过得挺好吗?还有冤大头傻呼呼送钱……”
说到后来,娄老头倚老卖老地捶捶腰,慢悠悠地继续拖地:“年轻人啊,就是看不开……”
秦柳感觉怪怪的,那个朱岳明明低价盘了自己的店,他怎么说他是傻呼呼送钱?还说他是冤大头?
秦柳被厨房的一阵溢锅声惊得转过了神,赶紧去厨房忙碌了。
她拿定主意,既然娄老头不说,她就直接找那个朱岳去。
她刚把米汤溢得四处都是的灶台擦拭干净,就听到后边院子里一声妇人的大声痛哭。
秦柳心脏一紧,还是把粥锅端离了灶台,去后院观瞧。
马家几人都不在,只有曲太太蹲着倚在半人高的栏杆上痛哭失声。
秦柳知道,她大概是知道自己的姐夫已经死了。
这是她最大也是唯一的靠山。
曾经不可一世的沙堡子镇活阎王说没就没了,这个在夫家作天作地,别人不敢言语一声的女人,也到了穷途末路。可怜了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本就是孽种,还没出生就没了亲爹。
想到此处,秦柳便想起了活泼可爱的二郎。
或许在别人眼里,二郎也是未婚生下的孽种。可在她看来,他是个聪明可爱的小宝贝,与其他孩子没什么区别。
她突然明白了娄老头说的“不记得也好”。娘家人以为自己死了,反而是个解脱。
出于对她腹中孩子的同情,秦柳还是走上前,扶起了瘫倒在地的曲太太。
她把曲太太扶进了房里床上躺下,扫视了一下新房内部的装饰,转身就要走。
这个房间与她的西屋布局基本一致,在她的建议下,北边隔出来的一小间也装了淋浴和冲水蹲坑。
炕上堆着丝绸大红喜被,屋子摆着精致的梳妆台,能照全身的铜镜——这些大概不是马昂能置办得起的。
曲太太却哭着喊住了她:“李嫂子,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帮我说句好话?在马家,您一句话,能顶我十句……”
秦柳无可奈何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转身走了。
这个女人虽然悲痛,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迅速认清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