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跟着正德帝回了豹房。
屏退侍从后,秦柳不得不对上正德帝那双目光意味不明的眼眸。
不得不说,这眼睛眼角上挑,与二郎一模一样。
秦柳心中一阵恍惚。
她的脑海中,没有什么关于皇帝的记忆。或许是太过痛苦,太过悲伤,刘雪绛特意封存了相关的回忆。
只是,正德帝眼里的温柔和伤感让她颇不自在。
对她而言,这位年轻天子只是个陌生人,会给她带来厄运和麻烦的人。
过了半晌,正德帝才哑着嗓音开口:“阿绛……”
他打开一个抽屉,取出里面的好几个螺钿盒子,一一递给秦柳。
秦柳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支一支玉簪,材质上乘极佳,雕工精湛,美轮美奂。
“这些年,朕有空便雕了这些,希望能有一天给你,把那支只雕了一半的簪子换回来。”
“阿绛,朕从未忘记过你。”
“朕记得,当年草屋一别,朕说,等着朕。你说好。”
秦柳一惊,立马下跪:“皇上,您认错人了。民妇是寡妇李刘氏,幼子被奸人所害,民妇只求皇上为民妇伸冤!”
正德帝怔怔看着秦柳,神情带着哀伤:“你不肯再原谅朕了吗?”
秦柳低头不说话。
她不曾有过怨恨,何谈原谅?
她只想为死去的那个孩子申冤,只想去找到巴尔斯,两个人去南方隐居。
想了想,秦柳跪地道:“启禀皇上,民妇与达延汗的第三子已有婚约,还请皇上准民妇离京前往草原寻找未婚夫!”
正德帝愣在原地,如坠冰窟。
“阿绛,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已经是朕的女人了,我们有孩子……”
秦柳打断了他:“皇上,昔日种种,皆如过眼云烟。刘雪绛已经死了。民妇是沙堡子镇的寡妇李刘氏。”
“或许,您认为站在您面前的还是这个人。可是,她的内里已经完全变了。她不认识您,不记得所有与您有关的过往!”
“在她这里,她已经获得新生。”
“皇上,您富有天下,又何必与一个穷苦的寡妇过不去呢?”
正德帝喃喃说道:“不,这不可能!朕亏欠你们母子的,亏欠你父兄的,还没有好好弥补,你怎么可以说她死了?!”
正德帝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阿绛,你放心,我会像我父皇一样,不,我会比他做得更好!我再也不看别的女子,一辈子只守着你!我们一起在这个坚固安全的豹房里生活,没人能再纵火伤你!”
“阿绛,你不要说绝情的话,从十三岁见到你,我的心里眼里都是你,从未再有过别人!”
“那些皇后、妃子,朕碰都没碰过!你要信朕!”
“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我们身后一堆儿子女儿,让杨慎来做他们的老师,好不好?”
秦柳的两个胳膊被正德帝抓得发痛,她用力挣扎,终于挣脱束缚,气怒地喊道:
“然后呢?然后等着孩子被人害死?等着哪一天突然死于非命?”
“皇上,这么多年了,您没能找出当年追杀我的幕后凶手。”
“即便我留在这里,就一定安然无恙吗?”
“你一定要我把命交给你,才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