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绛此时小脸雪白,头发蓬乱,全身上下沾了不少污垢。
她知道,若是说一些求饶的话,或许能逃过一劫。
可是,她是诚实正直、刚正不阿刘阁老的嫡亲孙女,要向这个纨绔子弟、为非作歹的皇亲国戚低头认错吗?
若是软了一次骨头,尝到了甜头,以后便不断地软下骨头,低声求饶,以至于失去为人的脊梁。
心念至此,她的眼睛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目光炯炯地直视张宗说,声音缓慢而坚定:“你若想屈打成招,尽管试试,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我若死了,自有天下人为我伸冤鸣屈!”
张宗说愣了愣,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他恼羞成怒地说道:“好!和你祖父一样有风骨!我倒要看看,刘小姐这风骨能撑到几时?!来人!”
张宗说一挥手,有人进来,要给刘雪绛上刑具。
刘雪绛的双手、双腿、头颅很快被固定住。
白衣银甲的朱岳走了进来,仿佛带进来一道清新亮丽的光。他抱拳行礼道:“大人,使不得!”
张宗说摆了摆手制止他说下去,只是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把腿跷起来放在一旁的刑具上,目光阴沉地盯着刘雪绛。
刘雪绛看到行刑人从火盆里取出一个烧得通体赤红的火钳,逐渐靠近自己。
火钳炙热的温度烫的人皮肤发紧,她垂在腮边的头发都被烧焦了,传来一股焦糊味。
刘雪绛闭上眼睛,缓缓说了几句话。
张宗说面色浮现一股讥笑,把行刑人叫了过去,得意地问:“她刚才说什么?”
行刑人不太确定地说:“好像说的是什么人杰,鬼雄,项羽,不肯过江东……”
张宗说猛地坐正了身子,眼底震惊,又把身子微微前倾,疑惑地问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行刑人称是。
张宗说眼底闪过一丝邪恶和阴冷,一把夺过了行刑人手里的火钳,一摇一晃地靠近了刘雪绛。
刘雪绛见他走近,反而慢慢笑了:“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虽为弱女子,能把你这少年渣滓拉下马,免得祸害他人,也算值了!”
她看到张宗说双眼赤红,一张脸上青筋突曝,面容凶恶得像年画上的恶魔,显然已经被激怒。
她也不再多说,索性微微抬起头,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微微上翘。
仿佛迎接的不是令人痛不欲生的酷刑,而是在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炙热地火钳停在脸庞附近,头发被烤焦的味道再次袭来。
只是想象中可怕的炙烧疼痛感并没有传来。
反而有重物坠地的声音。一阵脚步声逐渐远去。
刘雪绛缓缓睁开了眼睛,刑室里空荡荡的,只有那位白衣银甲的将军,面色阴沉地盯着她,还皱着眉头。
自己脚底下不远处,依旧滚烫的火钳正在地上。
刘雪绛笑了笑,说道:“怎么,朱将军,怜香惜玉了?”
朱岳上前替她解开了束缚她的刑具,深深看了她一眼,也自顾自走了。
刘雪绛自然不会傻到去把他们叫回来。
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以逸待劳,让家人把这事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让无法无天的皇亲国戚尝尝文臣之家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