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清军便能依着故老传下来的防御工事在长江上设置重重防御,而赣江这些支流却成了几乎不设防康庄大道,明军自也能毫无顾忌地向赣州突进。
“报~~~~~!”
随着一阵呼声在抚州城中军营响起,陷在诸般思绪之中的金声桓立时便起身往外迎了几步。
“怎么样,消息确实吗?”
“回禀大帅,明军水师确已沿赣江南下。”
“南昌呢?丢了?”
“据标下所知,明军急于南下,并未进攻南昌。”
急匆匆问了几句,金声桓便挥了挥手示意兵卒下去休息,而当堂中无有旁人之后,他却似丢了魂一般直接直接陷入了沉思之中。
从表面来看,明军既已走了赣江,那么处在另一条水路上的抚州便只需面对常冠林所部,却不用担心城防能否扛住战船火炮。
在获得这一消息之后,身为抚州守将的金声桓就算不弹冠相贺也不该如现在这般。
可他想的明白,决定江西战事的关键是在赣州。
现在明军已顺着赣江大举南下,而阿济格那里还未破城。
如此情形之下,他就算还能将当面之敌挡上一百年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废物!
徐勇是废物!王得仁是废物!
阿济格也是!”
恨恨地骂了几句,金声桓心中恼恨却未消减半点。
按着原本的计划,徐勇负责守卫长江水道,他负责挡住浙江明军。
只要他们能坚持月余,哪怕赣州城坚,但凭着乌真超哈的攻城之能,阿济格与王得仁却也能破城灭敌拿下赣州。
届时江西清军便能似插入大明的利刃般威胁周遭各省,明军除了被动应对之外还哪里有旁的选择。
可徐勇那废物竟没能挡住明军!
可阿济格那废物竟让乌真超哈被截!
再加上赣州迟迟未能攻破,江西的局面立时便是一变。
他金声桓虽在抚州,可于此等情形之下又怎能泰然处之?
“传城中各将前来议事。”
思量半晌之后,金声桓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待往帐外喊了一声便又将注意力投到了地图上。
按着此时的情况,他这一路人马除了被动等待之外便无半点能够左右战局的机会。
可他军户出身,能走到今日凭的就是一个“争”字,在没到山穷水尽之前又怎会轻易放弃?
由此..........
“大帅,诸位将军已经到了。”
心思转动之间,城中诸将已按着他的军令来到了军帐之外,其后各将依着身份鱼贯而入,金声桓这才将注意力从地图上挪了开来。
“明军已入赣江的消息想来你们也已知道了,”说着金声桓微微顿了一下,待从诸将面上得到确认他才又接着说道:“此番唤你们过来便是想商量一下咱们该如何应对。”
话音落下,帐中却是鸦雀无声。
这些人虽然声名不显,但随便挑出一个都能算是沙场老将,此时的明军水师已似龙入大洋、虎归山林,他们这些在战场边缘打阻击的又能有什么办法?
“大帅,赣抚两州相距千里,咱们便是能甩脱当面明军怕是也来不及啊。”
眼见冷场,自有那贴心些的站出来说上两句,可他这些言辞乃是帐中诸将人所共知的。
哪怕暂时能让自家大帅的话头不至落在地上,但于当下局面却是毫无用处。
不过这等场面也算是在金声桓的预料之中,待那军将话音落下,他便直接将自己的想法抛了出去。
“咱们乃是叛将,除了对大清死心塌地之外便无旁路可走,此时江西局面危若累卵,所以决定亲率一部南下助王爷攻取赣州。”
“大帅,三思啊!”
“大帅,若真南下咱们便没有回转余地了!”
“大帅,怕是来不及啊。”
话音落下,本还似是无有主意的各个军将顿时便劝了起来,而金声桓在看到他们的表现之后却只是沉着脸一言不发,待到各人的话语声逐渐小了下去才叹了一声。
“唉~~~~,你们的心思本帅怎能不知?可胡茂祯、李成栋反正时那位太子还只有江南一地,现在..............”
金声桓的话虽未说完,但在场各将却都明白了那未尽之意。
左右不过局势变化而已,现在的明军已在突破长江防线之后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只要明军能在赣州战场上取得胜利,那么他们这些人便是瓮中之鳖。
此等情形之下,他们又哪里来的筹码能让那位太子殿下对自己这些叛将既往不咎呢?
想明白此节,在场军将便都不由后悔起当初的选择。
只是那一阵子大明显然气数已尽,谁又能想到那位殿下竟会做到这等地步?
“所以,”正当诸将心中生出悔意之时,金声桓的话语声再次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拉了回来:“本帅思量数番之后才决定南下赣州拼出一条生路。”
话已至此,帐中诸将心中虽还有些疑虑,但也不敢接着反对。
其后又是一番安排,金声桓便定下了何人留守,何人随他一同离开。
倒也是金声桓麾下都乃老卒,从军令发出算起不过大半日的功夫各部兵马便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可当第二日他与麾下兵马出城之后,那行军路线却是一路向北,却非南下。
面对这样的情况,自有那心腹军将前来询问,而金声桓给他们的回答却颇有些值得玩味:“抚州距离赣州实在太远,咱们先回南昌,待征募足够舟船之后再沿赣江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