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到达火车站时,是晚上九点钟,离开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进站、安检后,人们大都坐在候车室等车,丁驰则直接去了卫生间。
刚出卫生间,一个人忽然闯过来,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饶是丁驰躲得快,但还是被撞了个趔趄。
不等丁驰开口,对方先发了声:“你他……”
话到半截,那人楞了一下,才又激动着道:“恩人,是你呀。”
恩人?丁驰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没认出对方。
对方一把薅掉头上线织帽子,比划着:“我是乔二狗。”
丁驰此时已经认出来了,对面就是乔二狗。只不过与那时比起来,尽管穿着普通,但却很显干净,而且衣服也中规中矩,没有了混混的影子。更为不同的是,说话语气和神情区别很大,不似那时的流里流气。
“恩人,那边说。”乔二狗抬手示意着。
丁驰点点头:“好。”
来在僻静处,乔二狗倒头便拜:“恩人在上,请受……”
丁驰急急一扯对方:“出什么乏相?人们都看着呢。”
乔二狗“嘿嘿”一笑,快速起身,继续道:“多亏你了,要不俺娘的眼病还得拖着。”
丁驰摆摆手:“可不要随便认人。”
“绝对是你,俺和俺娘都清楚。虽说你没亲自去,也没说你的名字,可是除了你再没别人,也不可能那么巧。俺娘一再嘱咐俺,让俺当面谢谢你,给你好好磕几个头。只是这,这一直没见上。”乔二狗眼中透着兴奋,也有一丝腼腆和惭愧。
既然对方已经悟出来,自己也没再否认的必要,于是丁驰话题一转:“你娘还好吧,你这是做什么?”
“好,可好了。在收到你捐款没多久,俺也被放了,就给俺娘张罗着做手术的事。先前想着到省里去做,正好市医院来了眼科专家,还是首都大医院的,俺们就直接到了这。手术不大,做的非常成功,现在看东西可清楚了,再没有那些黑圈圈、花点点的。”
说到这里,乔二狗轻轻叹息一声:“哎,以前一直瞒着俺娘,说是在省城打工,其实俺娘甚都清楚,她说就冲送粮那些家伙的模样,也知道俺没干正经营生。俺娘还说,这些年不愿接触村里人,最主要原因就在这,她怕别人戳脊梁骨。”
“惭愧呀。现在俺和那些家伙划清界线了,在市三建工地当小工,俺娘看到俺在工地照片高兴坏了,天天拿给村里人看,可美了。今儿个趁着下班时间,俺到这看看车票,过些天带俺娘来复查。顶多再有二十天,工地活肯定干不好了,那时候带俺娘复查一下,两人正好一块回去。”
听到这个之前的无赖能这样,丁驰也从内心高兴,还有着一丝成就感,必定这与自己也有一定联系。他拍了拍对方肩头,鼓励道:“乔二狗好好干,凭双手吃饭最光荣,如果老母亲还需帮什么忙,可以再找我。”
“谢谢,谢谢,这已经够好了。”乔二狗连连作揖,眼中竟还带出了晶莹,“俺已经盘算好了,年后不再到工地打工,就做一点儿小买卖,从村里收上野菜干货,送到城里土产店。现在已经联系差不多了,有几家店可以收货,只要货能满足要求就行,给的价钱也还可以,这样就能多照顾俺娘了。”
“好,好。”丁驰由衷高兴:浪子回头金不换呀。
忽的丁驰语气一沉:“以前那些人不会再找你吗?能任由你脱离他们的控制?”
“不碍事,以前也只是临时给他们跑腿,顶多算条临时狗。其实那时候主要是担心俺娘,不敢中途停手。可是俺娘跟俺说了,只要儿子从此以后正干,她什么都不怕,绝不给俺拖后腿;如果儿子不干人事,还和那些人来往,她就是死也不会瞑目。”说到这里,乔二狗握起了拳头,“奶奶的,俺甚也不怕,不信他们来试试。”
“好,好。”丁驰拍拍对方肩头,便准备离去。
“恩人,等等,等等。”乔二狗叫住丁驰,忽的压低了声音,“对了,前些天我在红柳山看见了几个人,好像有……”
听到对方后面讲说内容,丁驰“哦”了一声,立即来了兴趣:“详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