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孙管事为何要这么做?”衡哥儿不明白。
殷蕙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魏曕,那么多人,还有好几个孩子,这个孙管事也太狠毒了。
冤死的人太多,魏曕回忆起来亦神色沉重,道:“孙管事的父亲也曾经商,因为错信朋友家破人亡,只有孙管事活了下来,孙管事几经打探发现邓家老爷子便是谋害他们一家的凶手,于是隐名埋姓,潜伏到邓家,一直等待机会。邓家一家惨死之后,孙管事并没有觊觎邓家的家产,再有邓老四的动机更大,孙管事便没有引起官府的怀疑。”
讲完案子,魏曕问衡哥儿、循哥儿:“这桩案子,你们可有什么感悟?”
宁姐儿还小,纯粹听个热闹,所以魏曕没有问女儿。
宁姐儿则乖乖地坐在娘亲怀里,听父王像以前检查功课一样要求哥哥们回答问题。
衡哥儿想了想,问道:“父王,邓家老爷子真的害了孙管事的父亲?”
魏曕:“确有此事。”
衡哥儿正色道:“孙管事报仇手段残忍,害死很多无辜百姓,罪不容诛,邓家老爷子多行不义,落得如此下场乃是报应,只可惜了他的家人。”
魏曕问:“还有吗?”
衡哥儿沉默片刻,道:“官府查案当更严谨,不能只看谁嫌疑最大,如父王所说,邓老四是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纨绔,看他输了那么多银子,便知他聪慧不足,又如何能做出如此缜密的计划,只要从桐油、迷药来源查起,假以时日,总能查到负责采办的孙管事头上。”
魏曕看着长子:“还有吗?”
衡哥儿的小脸上终于流露出几分紧张,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收紧,绞尽脑汁道:“还有,孙管事能在邓家潜伏这么久,说明邓家治下不严,如果他们买人的时候查到孙管事的身份有伪,便也不会养蛇为患。”
魏曕点点头,仍然看着衡哥儿。
衡哥儿实在想不出别的了,如果父王让他回去慢慢想,或许还能想出来,现在被父王这么看着,他……
就在此时,循哥儿试着道:“父王,我有一个感悟。”
魏曕就看向小儿子。
循哥儿的小脸迅速转红,在父王、哥哥、娘亲、妹妹的注视下道:“我的感悟就是,邓老四不该去喝酒、赌钱,如果他好好读书,孝顺父母,兄弟友爱,出了这种事,别人就不会先怀疑他,他不喝酒,那个孙管事也不会将桐油藏到他那里。”
衡哥儿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啊,刚刚他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魏曕笑了笑,同样问循哥儿:“还有吗?”
循哥儿脸更红了,摇摇头。
宁姐儿突然在娘亲怀里扭了扭,看着父王道:“不许玩火!”
真正的童言童语,一下子就把屋里严肃的气氛破坏掉了。
殷蕙看看衡哥儿、循哥儿,笑道:“今天就问到这里吧,父王要休息了,你们明天也还要进宫。”
兄弟俩都点头。
殷蕙又对循哥儿道:“今晚要不要跟哥哥一起睡?”
魏曕办的这个案子,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的,殷蕙担心孩子们害怕。
循哥儿还没想到这层,衡哥儿已经拉住了弟弟的手:“走吧,咱们一起睡。”
小兄弟俩走了,宁姐儿多玩了会儿,也被乳母抱走了。
殷蕙这才朝魏曕道:“看您又晒黑了,这案子查得也没那么容易吧?”
耽误了一年的案子,查起来自然不易,但魏曕不想再提案子,问她这段时间京城的情况。
夫妻俩一边说一边进了内室。
对于殷蕙而言,京城一切都算平静,就算官场上有什么暗流涌动,也非她能知悉的。上辈子这时候倒是出了一件大事,即崔玉是太监的流言一夕之间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跟着就是崔玉的辞官离京。这辈子崔玉好好的,曾经想挤兑崔玉的那些势力,自然没有了对付崔玉的理由。
殷蕙提到了月中的赏花宴:“我瞧见咱们的五弟妹了,据说是金陵有名的才女呢。”
魏曕对即将进门的五弟妹没兴趣。
殷蕙偏要逗他,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清冷的脸道:“二嫂说,五弟妹不爱笑,这点像您。”
魏曕皱眉,旋即看到她翘起嘴角,眼里满是调侃。
魏曕便将人搂到怀里,抬起她的下巴道:“越来越口没遮拦。”
殷蕙眨眨眼睛,用右手捂住嘴,含糊不清地道:“现在有遮拦了。”
魏曕就笑了下,转瞬即逝,只有眼里残留着淡淡笑意。
殷蕙看着他这双眼睛,移开手,转而去勾他的脖子。
魏曕以为她想了,低下头来。
殷蕙却避开,轻轻瞥了他一眼,垂眸道:“说起您不爱笑,我刚嫁过来的时候,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只觉得您绷着脸,全都是因为您不喜欢我。”
纱帐还未放下,明亮的灯光洒落过来,照得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两弯淡影,很有那么几分幽怨。
魏曕也记起了她当时的小心翼翼。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解释道:“没有不喜。”只是,他也做不来大哥的温雅、二哥的风流。
殷蕙哼了哼:“我知道。”
魏曕挑眉:“你如何知道?”
殷蕙不说,脸慢慢地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