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温将军递上去的折子中,提到窦氏为温府庶妻,早已出嫁从夫,与窦家关系几近淡薄,更与窦贵妃无甚瓜葛,愿与窦贵妃划清界限,生老病死,不问所出。皇上看了,颇为意外,良久,批了两字,准奏。
而窦贵妃被降级为窦嫔,朝堂上的风吹草动已经无法掌握,就连这件事,也还是在某日与其他娘娘暗斗时才知道的。那顶替了她的品级的新贵妃摇着头,用扇子抵住下巴,目光冷冷的:“圣上前日来瞧我,说你阿姐上书圣上,自称与你毫无瓜葛,要与你断绝关系呢。圣上说你一向自诩与你阿姐姐妹亲厚,如今你落到这下场,真是众叛亲离,活该当初啊!”
窦嫔憋着血气,当晚就下了狠手,一把毒死了那位娘娘最为宠爱的、将来意欲献给皇上的贴身宫女,嫁祸给其他宫人后,趁乱派人去温府询问事由,并亲自写了一封信:一切等我出宫当面解释,阿姐万不可听信她人谗言,请勿做他人傀儡,陷亲妹于不义。
窦氏随之回信:不必多言,玉澜乃我后半生依靠,我心意已决,你自求多福。
话已至此,无需多言。
姐妹俩的情谊就此截断,根根尽碎。
窦嫔被窦氏气得呕出一口血,吓坏了身边的宫人,急忙回禀圣上,也只是派了太医瞧,圣上根本不露面。当年轻轻咳嗽一声,最有为的太医跪满一屋子的异景已成为后宫尘埃,填补着这满满的苍白与虚无,令她半夜徘徊,于凄冷中等待黎明。
后宫之人无不冷嘲热讽,以往受了欺压的,报复起来尤为厉害。便是窦嫔暗中培养的势力,也在一日日等待中,变得脆弱不堪起来。
“等有朝一日,我恢复贵妃之位,定将你们抽皮扒骨,狗啃鹰啄!”
她恨恨想着。
大约在初冬的时候,圣上仍没有恢复她的妃位,也没有召见她。天日渐冷了,窦嫔宫中难捱,只好向上面的妃位提出添衣添被,本以为会被驳回,这一次却是通过了,让她们下午去言景宫连着绣活一并拿了。
窦嫔去的时候,妃子连面都不露,叫小宫女直接拿了给她。窦嫔取了被褥之物,长了一个心眼,发现房里面燃了极其贵重的熏香,宫女们也比往日多了一倍,气氛虽然凝重,却暗藏着喜悦。问了问,才知原来是太子妃看望这位妃子,心情不错,打赏了每位服侍的宫人。
“太子妃每次入宫来,都有宫人得赏,圣上也高兴,大家服侍起来都比以往轻松许多呢。”
“是呀!你看,今日刚巧倒茶的是我,太子妃夸我倒茶的手法与别人不同,很有韵味,回头就叫人赏了我一串香叶珊瑚镯子呢!”
“我就愿意伺候这样的主子!比以前的窦贵妃仁善得多,伺候起来也不怕得罪。听那宫里的姐妹说,窦贵妃只要听见咳嗽,就要骂她狐媚子,害的她们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窦贵妃?你还在做梦呢!现在是窦嫔!昨日窦嫔哭穷,让乔妃娘娘头疼不已,怕她前来与太子妃撞见,教我早早提了几床被褥给她呢!看她那副穷酸样,哈哈,简直是大快人心!”
窦嫔站在角落,身后仅跟着拿东西的小宫女,一时气得牙根发痒,拔下头上的簪子冲了出去。她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坏了两个小宫女,尖叫着逃开,其中一个没能逃掉,被窦嫔抓住,劈头盖脸拿簪子戳她的嘴,一时之间皮破血流,疼得小宫女鬼哭狼嚎,大喊救命。
“是谁在闹?”太子妃刚喝了一口茶,听见外面隐隐传来的动静,眉心微蹙。
乔妃凝神听了听,脸色一僵,继而又赔笑道:“太子妃容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