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挥舞着双手想要去撕扯李泱泱，李泱泱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牌位，老夫人并不识字，可是她认识牌位。

李老二认识字，在李泱泱拿出牌位后他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字。

“娘，大哥真的死了。”

不行，大哥不能死，大哥要是死了，他怎么办？

他就是因为仰仗着大哥，这才敢逃跑回京的，可是现在大哥死了，那他岂不是要被砍头了？

不，他不想死，他还没活够呢。

“二叔，你放心，你不会死的，你会长命百岁的。”李泱泱看出他的担忧后，慢慢收起牌位，“而且，你也不会再被流放，今天你们就可以离开京都城了。”

当李老二听说他可以不必被流放时，他是开心的，但是听到后面的话，他又不高兴了。

十几岁来到京都城后，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除了这里，他还能去那里？

而且大哥都死了，他家里的东西肯定都是她的了。

大哥家好东西可不少，有了这些东西，下半辈子他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可以高枕无忧，想到这些，他就更不想走了。

“我不走，我家就在这里，我凭什么要走。”

“家？那个家？”李泱泱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笑，“你该不会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用被砍头，不用被流放吧，当然了，如果你非要找死，我也不会拦着你。”

“至于老夫人，她必须回去，否则我就把她杀害我母亲的证据交给官府，到时候，你们母子还可以去黄泉路上给我爹娘赔罪。”

李泱泱见他们一副愤怒的样子，冷笑道，“如果不是我爹想放过你们，你觉得就凭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我会善罢甘休？别做梦了，这是你们唯一的活路，你们赶紧考虑吧。”

等待的时间里，牢房再次骚动起来，李泱泱顺着人群往那边瞧时正好看到高怀民兄弟来了大牢，四目相对那一刻，两人什么都没说，互相看到对方，然后又快速分开。

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无奈吧。

明知道一切已经不可能，那么便体面地告别。

无声无息，却痛彻心扉。

高云意的牢房就在斜对面，两兄弟过来后，高怀英最先开口，“爹，王妃让我过来问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高云意坐在桌前，就算是成了阶下囚，他也依旧端方，雅正，仿佛一尘不染的君子。

高怀民看着这样的他，总觉得格外的讽刺。

从前他对他的教导，也像一个个笑话，在脑中快速划过。

“没有。”高云意珉了一口茶，看也不看他们，继续说道，“你们走吧，落的今日这个下场是我技不如人，你们不必同情我，我也无须旁人同情。”

“至于你们若是想要看到我对你娘的愧疚，我只能说……一切都是命，嫁到高家是他的命，那么承受这一切也是她的命。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谁也怪不得谁。”

命？

高怀民现在最不相信的就是这句话，命运从来没有指使一个人去害另外一个人，害人的是野心。

“走吧。”

高怀英还要说什么，高怀民转身大步往外走去，经过李泱泱时，他用与光扫了她一眼，很短的一瞬间，随后快速离开了大牢。

李泱泱刚才光顾着和老夫人母子周旋，倒是没有仔细去看牢房里的犯人，现在看到高云意后，好奇心让她一步步来到了他的牢房门口。

高云意察觉到有人靠近后，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来人是谁后，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放下茶杯，轻笑道，“你刚来的时候我便注意到你了，替我向李大人默哀。”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外人不是都说高家大老爷是好官吗？就连爹爹都对他赞赏有加，可是现在她怎么会沦落为阶下囚？

看高怀民的表情，他似乎早就知道什么，所以才会在面对高云意的时候，表情能做到那般的平静。

可是，眼前的人是他最亲的家人，到底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消化这样一个真相。

她仔细回忆他的改变，很多她之前没有理解的细节在这一刻，突然就清晰了起来。

怪不得他明明喜欢她，却突然要接触婚约，后来明明关心她，却始终不肯答应母亲的要求，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高云意的事情？

他是担心连累他，所以才故意疏远，故意躲着的？

事到如今，他担心的一切还事发生了，所以，他就更不会再对她有什么留恋了……

想清楚这些后，李泱泱突然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果然，没有一个人的成长史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可是他们的代价似乎比别人都要惨痛的多。

“想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