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就释然了,也许是她心里面很担忧吧,因为好不容易能为家庭做些贡献了,却一不小心又会成为家庭的拖累。
现在的电子厂里十分敏感,突然就有人传出了风声,让人不知道该信谁的。关心的人每天都要去打听,谁都说不上话;说得上话的人,所说的话又不算话。
处在唐娟这样的一个小会计,困为层次太低,完全是被决定的命运,所以她担心也没用。
“一个破厂有什么好担心的?分流就分流,姐姐还愁没人要么?”唐求对它还是有一定的发言权的,因为他本身就是时代的见证者。半死不活的工资、注定要倒闭的命运,其实呆在里面并不好----时间久了,人会废的。
几年之后,年龄也大了,人也养残了,不少厂里当初侥幸没被“分流”的职员过得比最早的人还凄惶,至少后者经过几年的洗礼撑下来了。
要不是姐姐很努力、在业务上后来成为一把刷子,前生悲惨的四零五零群体难免不会出现她的身影。
唐求经历过很多事,所以说起来很轻松,但对唐娟和老妈来说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就是老爸也很关心:刚刚解决了一个孩子的事,他可不想重新再让她成为负担。
虽然真到了那一步,他不可能撒手不管的,但只要没到那一步,就要做百倍的努力。
“有你姨父这层关系,一时半会之间也不至于到那一步罢?”唐人杰虽然如此说,语气却不敢确定。唐求的姨父只是个水利局的小科长,还是副的,而且和厂办领导是拐弯抹脚的关系。真到那一天,他的关系不知道能不能使得上。
这就是升斗小民的悲哀,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毁掉一个家庭的幸福。
“其实也有消息说,我们厂里也在计划进行企业改制,如果…能交上一笔钱购买厂里的股份,应该就不会被安排下岗…”唐娟吞吞吐吐地说。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在挣扎。唐求觉得似乎有什么话没说。
这个消息家里人听说有段时间了,她应该是动心了,但也许考虑到家里的经济情况,这个口很难开。要不是今天老爸问起,她可能都不准备说吧?
唐人杰却上心了。在他淳朴的认识里,如果买了厂里的股份,那就真正是厂里的主人,哪有企业让“主人”下岗的道理?
“哦,要多少钱?”他问。
“两万块…”唐娟说话的时候就不自信了,她觉得不该提这件事。
大弟马上就要高考了。唐求的成绩不上不下很让人心焦:如果考上大学或者大专,几年的学习和生活费用需要准备。而且从今年起,国家取消分配,这让很多家长心内惶惶,担心孩子毕业后的出路,总要为将来预留些钱。
万一考不上,是复读还是找门路给他安排工作都需要钱。农村出身的家庭,一般来说如果孩子上学不成的,成家的时间都会很早,那时又该考虑相亲谈对象的事了。
这些都需要钱,而家里的经济收入,咬咬牙也能拿出这笔钱,可是后面怎么办?到她出嫁的时候能不能赚回这两万块,目前来看是不可能的。
还有妹妹唐娇也要中考了,她成绩这么好,自己还是希望她能读高中将来读大学的,同样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听说要交两万块,饶是唐人杰见多识广也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