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姜月梨就找到了玄清大师,将自己的遭遇大致叙述了一遍,下意识的隐去了那男子的存在。
她挽起袖口,露出手腕和脖颈上的伤痕。
“眼下长公主即将到护国寺祈福,可寺里却出了这档子事,万幸那些匪徒丧心病狂,也只是伤了我,若是长公主受了冲撞,那只怕……”
“那只怕对护国寺来说是灭顶之灾!”玄清喃喃自语般补完了后半句话,素日里的冷静自持却是再也维持不住。
和尚也是人,再怎么了却凡尘,也无法真的做到将生死置之度外。
姜月梨沉下目光,无奈苦笑,“玄清大师,此事到了现在,已非你我二人可轻易定夺的了。我有一言,虽不中听,但我实在不愿眼看着护国寺身陷险境而无动于衷。”
姜月梨说话抬头看向玄清,眉眼间尽是恳切。
玄清只犹豫了片刻,“事已至此,姑娘但说无妨。”
姜月梨垂眸,“那伙穷凶极恶的强盗能在入夜后如此自由出入护国寺,只怕是这寺里已有内应。也唯有里应外合,才能将此事做得悄无声息。”
“千防万防,终是家贼难防,让姜姑娘见笑了。”玄清苦涩一笑,“此事贫僧定会禀告住持,还姜姑娘一个公道。”
姜月梨哑声道:“我的公道不打紧,只是护国寺乃是靖国第一大寺,位处皇城,更是靖国历年为江山社稷,百姓民生祈福之所,此地断不可沾染血腥啊。”
姜月梨不是危言耸听。
她的话一出,刚才还神色微佯的玄清面色一凛,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板一路上蹿,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我即刻就让人封闭山门!断不会让那贼人逃脱了!至于姜姑娘,你……”
“我已将事情如实相告,剩下的就不是我能操心的了,我这就回去诵经祈福,只求今夜能太平无事吧。”
姜月梨没等玄清把话说尽,便整理好衣襟,径自离开了。
丢了孩子事小,长公主虽有责罚,却不见得会要人性命,左右不过一顿皮肉之苦。
至于寺里闹了山匪,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伤了一个户部侍郎之女,护国寺的这些和尚也依旧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京城周边不只有护国寺一个寺院,而护国寺这么多年依旧能稳居佛门之首,无非是占了个为国祈福之所。
一旦这佛门之地出了血腥命案,这为国祈福的大好事,只怕就落不到护国寺的头上了。
佛祖连佛门寺院都护不住,又怎么能保他的信徒达成所愿呢?
和尚也是人,没了香油钱,他们也得去喝西北风。
毕竟念诵佛经和敲木鱼可不能当饭吃,和尚也不能饮露餐风。
想让这些念经的和尚为己所用,就只能捏住他们的七寸,一击即中方为上策。
必要时,要多给一些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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