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不是说租借里太平吗?”
“太平个鸟。每天路上倒毙的那些饿死病死的且不说,上个月霞飞路农业银行被人邮寄看了一个*,死了三个,本月江苏农民银行又被人用机关枪扫射,营业厅里面就死了几十口;外面没命没姓的路人也被炸死不少,等万国商会的巡捕慢一拍赶到了,里面已经血流成河了,只能在登报认尸,无人认领的,就由红十字会雇车,拉到南市乱葬岗埋了。”
“又是驱逐法币闹得吧?”林秀轩假意求教到,他当然知道留在租界的国民政府几大银行爆炸案是怎么回事,当然是通过资料。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特别政府刚在外滩开设了中央储备银行,推行中储券,租界里的几家重庆那边的银行就要搞驱逐伪币运动,那不是给汪主席难看?陈公博固然膝盖软,手也不硬,但是那个李士群是好惹的吗?”
“工部局不敢管吗?”
“最近天天大马路上枪战,打死的华捕、印捕也不少,前些天还炸死了法捕,租界也是朝不保夕了,工部局总董凯自威,年初也差点被暗杀,日本人可就在苏州河对面,抬抬腿就进来了。”
林秀轩撇过头去,看着窗外。东升的旭日下,一架布满弹孔的双翼飞机斜插在旷野中,那很像是一架霍克III型战斗机,残破的蒙皮在风中轻轻摇摆,上面的青天白日的标记蒙尘已久,暗淡无光,快分辨不出来了。他想,租界里等着自己的,还不知道什么狂风恶浪。
半个小时后,卡车开到了铁路道口,不巧栏木已经放下,路口已经被拦下了不少大车和独轮车,有身穿绿制服的护道员,在路边挥动着绿色的小旗,看来马上就会有火车要过去。林秀轩和水手长正好下车活动活动筋骨。
马强坐还是在卡车后面远远眺望,可以看到一道黑烟正慢慢靠近,这列火车还在大约7、8公里外,速度之慢,着实让人着急。
林秀轩下车到处瞎逛,道口两旁还摆了不少摊位,大部分卖附近乡村出产的甜瓜蔬菜,也有卖野河浜里鱼虾的,他没有心思看这些,主要就是偷听旁边人说话,出于职业习惯,他远比陆大成和马强更注意情报收集,不自觉的偷听差不多成了一种业余爱好。
道口处,值守的工人正依着黑白相间的栏木和熟识的人攀谈。
“老四,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拦了路口,这不是还没到点呢?耽误我多大事?”
“爷叔,就你那车桃子,能损失多大?你知道吗,那可是日本运兵车,他们一出动,整条铁路都得候着,我看啊,再有个5分钟就过去了。”
“这日本兵又是要上哪儿打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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