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山道:“卿云兄……也真是可惜了。”他不知当日故事,只道林朝惹恼了先帝,被关押在密牢,正巧遇上走水,这才丧命。
赵拓轻声重复道:“可惜。”
杨青山倒了满满一杯酒,洒在地上。赵拓看他做完此举后,将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酒不烈,但喝得急,还是呛了两口。在沉闷的咳嗽声中,赵拓想,当年林朝仰头饮尽鸩酒的时候,是小口轻啄呢,还是只求一个痛快。
赵拓对杨青山道:“朕……不会放你走的。”
杨青山作色而立,道:“你——”
赵拓慢慢将酒壶放下,闷声道:“留下来,陪我说说他罢。”
杨青山一时失言。静了许久,他方道:“当年我称病避朝,实则暗中尾随赵丞去北疆,和赵佑密谈。回来后只听得宫中密牢走水,卿云兄……难道这其间还有什么辛秘?”他尽量挑了和气的语词,若不是看赵拓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以他多年的疑惑和沉郁,早就追问林朝当年的死因究竟是什么了。
“没有。”
“是我让他死的。”
杨青山怒道:“我只以为你当年放他深陷宫中,是另有万全之计。以你赵拓的手段,难道还救不下区区一个画师!”
“能救。”赵拓笑道,“但为什么要救?”
杨青山站着,赵拓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酒意迷蒙。
“你说,我为什么要救他?”
“……”
赵拓抓起刚放下的酒壶,倒了倒,壶口只流出几滴酒水。他伸舌舔净。
“杨青山,若是当初宁王负你,你还会像如今一般辅佐朕么?”
“宁王未曾负我……”
“可是他却失信于我。刚到广陵宫的日子,我夜夜都盼着他来。点了一盏宫灯站在阶下的时候,好冷。”赵拓道,“你道他在做什么?他在画那副该死的芍药图。”
杨青山冷冷看着醉酒的帝王,道:“宁王未曾负我,可也不曾亲近过我。我既心悦于他,亦因心悦而心悦,为何要在意他负不负我?”
“我在意。”
赵拓将头抵在石桌上,感受着因痛苦而带来的片刻清醒,觉得一瞬将自己的心思看得无比通透。
“他既然负我一次,未必不会再负我第二次。与其等到那时后悔,不如……”
杨青山拂袖而去,将石桌上的茶盏扫了个粉碎。
“我平生从未后悔遇到宁王,但恨没能在卿云兄第一次入府时拦住他。”
赵拓没有看向他离去的背影,只轻声说道:“听闻人死之后是非全消。不如你先下去等我,再次相见之时,我便不会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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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的开国皇帝是个爱画之人。
皇宫之中,有一所凌云阁,专门摆放从各处收集而来的名画。阁高九层,传闻中最高一层只放了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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