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日子已经听足了有关郁濯的各种传闻,见其直奔繁锦酒楼而去,心中登时警铃大作,没多想便跟了上去。
待他进到酒楼里来时,郁濯早已不见踪影,徐逸之探头探脑地想寻,却只见一龟公骂骂咧咧地来回走动:“关键时候不顶用!贱命的东西,平日里白养活了!”
可他甫一见到徐逸之,立刻双眼放光地奔来抓住他的肩膀,又拍拍他的脸:“这个生得倒很标志!怎的之前没见过,是今日刚来的吧——算了,赶紧给七娘送过去,别叫那位爷等急了!”
“就是这样,”徐逸之不敢抬头看人,“我是怕在酒楼里闹出太大动静被他察觉,想着不过走一遭的事儿,总不能真把我选中了,谁知道......”
“行了,”周鹤鸣只觉头疼,已经一个字都不想多听,“跟我回去。”
徐逸之蔫头耷脑地应了一声,怏怏跟在周鹤鸣身后就要走,走前还得不情不愿地给郁濯带上门,可那门留着最后一线时,郁濯的声音传到两人耳朵里。
郁濯问:“小将军今日又何故在此?”
徐逸之一拍脑门:“对哦!”
他指着周鹤鸣:“将军,原来你也逛青楼!”
周鹤鸣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徐逸之赶紧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小将军跟,呃,新夫人,还真是心有灵犀......”
这话说着说着,彻底没了声儿。
郁濯不替他解围,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周鹤鸣。
周鹤鸣没应对过这种情况,嘴张了又张,正艰难憋着说法,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被这张同郁涟一样的脸蛊惑了,干嘛非得给郁濯一个交代?
他忙撇开头去,僵硬道:“同你无关。”
“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周鹤鸣这会儿笨嘴拙舌,实在看得郁濯好笑又好气,“你我已经成婚,难道小将军的行踪我无权过问?”
周鹤鸣忍无可忍:“如此说来,你不也是一样的吗?”
“是啊,”郁濯坦然应声,“我是来此寻欢作乐的,想必小将军已经看得很明白了。”
“可是小将军到这儿来听了半天墙角,还踹了我的门,身侧也没见着一个美人,想必所求与我不同。”郁濯假意柔情地说,“总不会是放心不下,一路护着我吧?”
周鹤鸣被他一口一个“小将军”地叫着,已经羞恼不已。
他压根儿没这打算,来深柳祠本是为探望故人,不过离开之时恰巧在巷口撞见了郁濯,原想扭头就走,却眼睁睁瞥见人进了繁锦酒楼。
——昨日二人的大婚煊都皆知,今天郁濯便来这么一出,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怕会给镇北侯府惹来一身腥。他如今离了大哥,一人身在煊都,不可不防流言蜚语。
只是他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还是第一次偷摸跟在人身后,哪知道眼睁睁见着了一溜男妓下饺子似的挨个进到屋里去,郁濯偏还选中了徐逸之。
周鹤鸣后悔了。
这一出算什么,简直是自讨没趣。
他冷冷瞥了眼徐逸之,后者自知闯了大祸,立刻缩成只鹌鹑。
周鹤鸣这才朝郁濯解释:“你想多了,我是来捉这小子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本不该过问,但还请二公子寻欢作乐之时,稍微仔细些侯府脸面,切莫被人捏了后颈。”
郁濯拨开狐毛大氅,偏着头露出后颈一点白净细腻的皮肉,若有所思地用温白指腹捻了一捻:“就像这样吗?”
周鹤鸣:“......”
周鹤鸣:“不是。”
“好吧,”郁濯听起来颇为遗憾,“既然小将军不是这个意思,就请带好门出去,自会有想做这事儿的人来。”
“郁濯!”周鹤鸣支使一旁装聋作哑的徐逸之先出去,朝郁濯逼近几步,撑着桌咬牙切齿地问他,“你究竟要脸不要?”
“不要啊,”郁濯眼里的笑意慢慢涌上来,“小将军既然喜欢舍弟,早该知我并非君子。”
郁濯将扇面“啪”地合拢,手腕翻倒,扇骨便虚虚点到了周鹤鸣的腰封。他同周鹤鸣对视,唇齿间滚过晦暗不明的暧昧。
“再这样盯着我,我可真要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