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绮云故作镇定,“还没确诊。”
我满是嘲讽,“没确诊啊,以为你要生了呢,大惊小怪。”
她深吸气,“看来我老公没说错,招惹了你,你报复起来没完没了。”
我笑着问,“你老公说的?”
“当然。”孟绮云似乎走出推拉门,偶尔有几声蝉鸣,“他说我不必和你计较,你骨子里的东西,改不掉。”
我咂吧唇舌,“冯太太,你猜我录音了吗?”
她戛然而止,没回应。
我咯咯笑,“吓着了?你放心,我没录音。那么阴险的招数,我哪舍得对天真无邪的冯太太使用呢?”
孟绮云不再和我打哑谜,“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晃悠着脚丫,“我想问斯乾,尿不湿放在哪个柜子了。”
我话音才落,那头传来冯斯乾的声音,“谁的电话。”
孟绮云下意识要掐断,冯斯乾已经伸手夺过,“不能说吗?”他看着通话时间,语气还算平静,“聊什么了。”
“韩小姐打给你的。”三方对峙,孟绮云反而冷静了,“斯乾,你知道几点了吗。”
我瞟屏幕,凌晨三点了。
睡梦正酣,丈夫的情人阴魂不散纠缠,才最怄火。
我眉开眼笑,歪着脑袋夹住手机,给脚趾刷着红色的甲油。
冯斯乾没回答她,将听筒贴在耳边,“你有什么事。”
“我打错了。”我轻描淡写,换了一只脚继续刷,“吵醒你们了。”
我想象着冯斯乾这一刻的样子,也许揉着眉心,也许面容深沉,他明知我故意戏耍,又对我无可奈何。
“没睡吗。”
我说,“陪冯冬。”
“陪冯冬?”冯斯乾笑出声,“你能记得自己生过儿子,就很不容易了。”
“那你呢。”我反唇相讥,“有新婚娇妻,以后还顾得上儿子吗?”
蝉鸣又响起,更近了,像是在庭院里,“刚洗完澡,准备睡了。”
我扣住指甲油的瓶盖,“事后澡啊?”
他漫不经心,“你管得挺宽。”
我摁掉,丢在床头柜。
冯斯乾压根没生气,他的耐性越来越大了,我把天捅个窟窿,他也不恼。
冯冬早晨开始大哭,吴姐抱着他到主卧,我正睡得迷迷糊糊,“韩小姐!冯冬哭得厉害。”
我坐起,接过襁褓,他脸蛋都憋紫了,“生病了吗。”我手心捂住,温度正常,我不会哄孩子,手足无措摇晃着他,吴姐急得跺脚,“除了先生,谁也哄不好冯冬。”
怪不得冯斯乾走得潇洒,他算准我撑不住,早晚会求上他。
我吩咐吴姐,“泡奶粉。”
她拿来奶瓶,我喂到嘴边,冯冬不吃,我没辙了,吴姐劝我,“给先生打电话吧,万一冯冬想爸爸了呢。”
我没吭声,她立马联络冯斯乾,提示关机。
冯冬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让吴姐打熙云路的座机,她迅速拨通,我清晰听见冯斯乾那声喂。
我比划口型,吴姐转述,“先生,您怎么关机了。”
冯斯乾一怔,“撂在书房了。”
孟绮云胆子确实大,她竟然动这个手脚。
吴姐说,“冯冬哭岔气了,我没办法哄。”
冯斯乾问,“她呢。”
吴姐偷瞄我,“韩小姐越哄,冯冬越哭。”
他笑了一声,“她就这点道行,搞不定了,到处搬救兵。”
也是神了,冯斯乾一出马,冯冬真的安静下来,他在电话里哄了没多久就睡着了,我擦干净他的小脸,用薄被裹住,递给吴姐,“空调别开太低,着凉。”
我又睡了一会儿,梳洗完直奔客厅,吴姐这时迎进一个男人,我看清他的长相,顿时一愣。
他面目凝重走进来,带着一股火气,“让斯乾下楼见我。”
我回过神,春风满面倚着扶梯,“他不在。”
周德元梭巡一圈,视线定格在红木茶几上的烟灰缸,横竖七八个烟头,“去哪了。”
我打呵欠,懒散至极,“你女婿的下落,你不问自己女儿,问我啊?”
“韩卿。”周德元恼了,“打开万隆城仓库,是你和湖城里应外合。”
我挑眉,“周老先生登门是兴师问罪呀?”我经过他面前,从冰箱里拿水,“不凑巧,我没空奉陪。”
他摁住冰箱门,“功绩当头,我一向无所不用其极。江滨地盘上的事,你擅自给湖城通风报信,卖给他们机密,你妨碍公务,犯众怒了。”
“哦?”我猛地发力,撞开他手,“我有双重护身符,你没证据处置我。”我笑得明媚放肆,“你强行抓我,也要赔着笑脸送我出来,否则我告你侵犯名誉,我好歹有些地位,咱们硬碰硬,你未必能轻易了事。”
周德元眯眼,我太过嚣张了,他察觉有门道,“你什么意思。”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这位老道漏算了一步棋,有更高明的魔,算在你前面了。”
他望了我许久,放声大笑,“你和斯乾的关系,我一清二楚。”
我一边喝水一边打量他,“然后呢。”
周德元说,“上面追究责任,他连自己也护不了,何况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我噗嗤笑,“谁告诉你,保护我的人是冯斯乾?”我悠闲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冯斯乾这次需要下血本护住的,恐怕是你的女儿。”
他审视着我,“绮云并没掺和。”
我若无其事掸了掸裙摆,“你不相信啊?”
他表情阴沉,“你敢栽赃绮云,我不会放过你。”
我没搭理周德元,目光越过他头顶,看向玄关,冯斯乾此时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