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应麒道:“我们在塘沽时也扶不起童贯这抔烂泥,何况现在远在津门!”
陈正汇道:“无论如何此事却得阻止。”当下由津门中枢传令,知会渤海所有船只不得渡赵良嗣过海。赵良嗣在塘沽空待了十来天却等来了这样一个消息,愤愤回到雄州告诉童贯,童贯怒道:“这个汉部,行径怎么如此不可理喻?先前送粮助兵,态度好得不得了。但现在说变脸就变脸,竟来阻本太师的好事!”从此与汉部不和,给朝廷的奏本里也痛斥汉部心怀奸谋,表示取燕之败很可能便是由于汉部从中作梗,把责任全推在汉部头上!汴梁方面听信了童贯的说法,从此与汉部越走越远,对汉部传来的消息更加不信了。
杨应麒控制得了渤海的兵船商船,却控制不了童贯的自作聪明。海上的道路走不通,赵良嗣便取道易州飞狐路,从西面陆路取道大同府,出长城旧址,直抵已在金军控制下的西京地面。
阿骨打、宗望、宗翰等人听说宋使来到,无不奇怪,阿骨打且不召见,却命完颜希尹去探口风。两人一见面,完颜希尹便责大宋出兵失期,赵良嗣是败兵之使,心中没有底气,在此事上只是唯唯诺诺而已。
完颜希尹见状步步进逼,渐渐的双方又说到国界上的事情,完颜希尹知阿骨打有不愿归还西京路大同府之意,便道:“海上之盟订立已久,事情多有变化。你大宋既不出兵来夹攻,于取西京道又不出半点力气!我主的意思,是谁取谁得,西京归金,燕京归宋。燕地六州土地民众,我国秋毫不犯,任大宋去取。至于西京,则划归我国。”
赵良嗣抗辩道:“海上之盟,原约好了是燕云十七州全归大宋,如今忽然要毁盟,大金的信义安在?”
完颜希尹也觉这事有些说不过去,便不太坚持,说道:“西京路交割给贵国亦可,只是我大金兵马从北路来西京,绕得甚远,若将来宋兵入燕,得了平州滦州,我大金兵马班师时将从平州、滦州借道取辽西走廊回归本国,免得又绕道北路,大废周折。”
赵良嗣道:“本朝若是得燕,必要分兵屯守,贵国人马经过,非得大宋天子首肯,不敢借道!”
完颜希尹见他坚持不肯借道,心想这也不是一件太要害的事情,正想算了,忽然想起来一事,心道:“有传言说大宋在燕南被辽人打得大败,不知是真是假!”便冷笑道:“你但知阻我借路过关,于贵国人马大败于燕南却只字不提!”说完小心留意赵良嗣的脸色,却见他眼神黯然,原来赵良嗣不知由于杨应麒的捣乱,北国谣言纷纷,金国竟到现在也没得到燕南战况的实讯,心中没有准备,所以轻易地便露出了马脚。完颜希尹见状心道:“看来大宋果然败了!此事还得再议!”便拂袖道:“今日且说到这里,明日再谈其它!”
赵良嗣道:“且慢,尚有一事相商。”
完颜希尹问什么事情,赵良嗣便把希望金国出兵夹攻燕京的事情说了。完颜希尹听得惊疑交加,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我国要借道榆关,尚被贵国指责是违约,何况要我们兴兵入燕?”
赵良嗣大感不安道:“此是童太师相邀,所以不算违约。”
完颜希尹闻言笑了笑道:“好吧,我且禀告皇上,看皇上如何定夺。”说完便来见阿骨打,将交涉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宗望大喜道:“看来大宋是真的败了!而且还败得极惨!”
宗翰也道:“定是如此,要不然不会一反先前姿态,来求我们出兵夹攻。”问阿骨打道:“皇上,你看此事如何?”
阿骨打道:“看来交割西京道的事情得缓一缓了。”
完颜希尹道:“那夹攻燕京的事情呢?”
宗望冷笑道:“自然答应!等取了燕京,该怎么着还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第二日完颜希尹便来告知赵良嗣阿骨打同意出兵,赵良嗣大喜过望,又道:“既得贵国出兵,甚是感念。只是贵国若得了燕京,也须与西京一同归还本朝——海上盟约上写得明白,不可违了。”
完颜希尹既知大宋败绩,口气又硬了几分,冷笑道:“归金归宋,到时一言可决!现在城池都还没打下,何必在这里喋喋不休!交割领土的事情,等到燕京再派人来面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