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复斜倚在座椅上看书,闭门谢客的日子里,王克复养成了读书的习惯,当然所读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街坊间流行的传奇故事话本,开卷有益,王克复还真从那一个个故事里琢磨出一些门道来。
经过贬官的那段日子,王克复的嚣张变得内敛起来,衙门内见到谁都三分笑脸,说话也和和气气,青楼花街去得少了,狐朋狗友见得少了,连石方真接到暗卫提供的信息后也认为王克复总算是浪子回头了。
听到脚步声,王克复站正身子,将手中的书放入抽屉中,起身笑道:“魏大人,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里,快请坐。”
说着从公案后转了出来,在旁边的座椅上与魏怀超分宾主落坐。魏怀超听人说过王克复浪子回头之类的话,不过魏怀超丝毫也不信,他有一次来右监无意中看到王克复塞在公文中的,这本书他曾在夜晚躲在书房中看过,艳词淫文居然敢公然在大堂上看的人,还会浪子回头。
寒喧几句,魏怀超对王克复背后的势力很敬畏,虽然两人之中以左为尊,但并不妨碍他拍王克复的马屁。王克复脸带微笑,哼哼哈哈,等着魏怀超道明来意。
茶水再斟满,魏怀超从袖中拿出公文,递給王克复,笑道:“王大人,您见多识广,这里有份公文,魏某不知该如何处置,特来向王大人请教。”
王克复并非不学无术,王家是世家,如果没有本事也不会推他出来任官。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王克复见惯风雨,知道来说是非事、便是是非人,魏怀超不可能真的来向自己请教,这份公文肯定有蹊跷。
看到公文上江安义三个字,王克复的脸颊上的肉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他竭力想保持住平静,但表情出卖了他的恨意。一旁的魏怀超借着喝水的空隙一眼就看出了王克复的激动,缓缓地放下茶盅,等待王克复开口。
王克复认认真真地看了遍公文,然后又回过头读了一遍,这才问道:“魏大人,处置有罪官员不是‘三法司’之责吗,怎么这份公文送到咱们理匦监来了。”
“刑部的吴尚书说此事因铜匦告发而起,让咱们理匦监酌情处理。”魏怀超淡淡地笑道,“理匦监左右两监,魏某不能独自做主,特来问问王大人你的意思。”
王克复冷笑道:“魏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和吴尚书把这公文放到我这里,是想着我与那江安义有私仇,让我出面做些你们不方便做的事,出了事你们往后一缩,我老王倒霉,替你们挨打是不是?打得好算盘,只不过王某人也不是傻瓜,我是恨那江安义,有此机会我当然不想放过,不过你们想隔岸观火可不行,要治江安义的罪,大家得合力,出了事大伙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脱。”
魏怀超被王克复的话噎得连连干咳,掩饰地举起茶盅喝水,王克复盯着他的眼睛道:“魏大人,你不是总想着立大功吗,这江安义是官场‘二愣子’,多数人都讨厌他,如果拿他说事,恐怕没有人会反对。”
王克复说完,不再做声,专心品着茶。魏怀超在心中权衡着得失,王克复心中冷笑,魏怀超这种人只有自己的功名利禄,其他什么东西都可以出卖,如果能在天子面前出风头,别说江安义,就是他的父母都可以出卖。
魏怀超不知早被人看透,沉吟了良久道:“王大人,你说的事,此事事关重大,不是我理匦监一家能做主的,要联同‘三法司’将此案办成铁案。”
江安义的案子,众人各取所需,至于会不会冤枉江安义,没有多少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