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样的念头,再看案头无忧无虑,推摆件,撕布帛的野猫,猫妖王就觉得头疼,“你说说你,怎么就……”
是怨它不死,还是怨它连累了苗浦性命?
猫妖王都不知道自己未曾脱口的半句话会是怎样的。
桌案上的野猫歪头看他,似是觉察到他是在跟他说话,可转头,就当着他的面,大模大样地把一个摆件推到地上,碎裂的声音听起来响亮,野猫好似被吓了一跳,腾得蹦起来,神经质地左右看看,发现没事儿,这才安然一些,蹲坐原地,舔了舔爪子,接着,不乖巧的爪子瞄准了一个摆件,伸出,很好,落地的声音再起——
一切仿佛刚才的重复。
猫妖王看着,脸上含笑,嘴上却骂:“真是个蠢的!怎么就这么蠢!”
野猫喵喵几声,像在争辩,争辩不过,干脆跳下桌案,一溜烟儿跑出去了,猫妖王也不在意,动也不动,继续歪在塌上。
这是他的地盘,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只有他想不想知道,没有可能不知道。
“看”着野猫跑出房间,跑出这座宫殿,接着就是四处乱逛,也会去爬树捉小虫,也会避着人选择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钻,全无行动轨迹,想到哪里是哪里的样子,可随着它走过的地方越多越远,猫妖王脸上的神色也少了些轻松。
他看出来了,它是在找什么。
好似全无规律的踪迹其实是在排除一个个地点,等到把所有地点都走遍,野猫累了一样,喘着气跑到了最初它的那个宫殿。
这个宫殿现在还属于它,阵法做过了更改,除了它,旁人都不能出入,当然,猫妖王不在这个旁人之列。
台阶前,曾经的血色早已经浸润到土中,被青草吸收,盈盈的青草长势很好,野猫最喜欢这里,却没有压在青草上,而是趴在台阶上,看着那本来不会引发它特别关注的青草,是不是一爪子上去,却不损草叶分毫,只在上面虚晃,有草叶被绒毛带得弯了弯,它便匆忙收回爪子。
那张猫脸上,似乎还有几分做错事的瑟缩,生怕那青草出了什么问题似的,目不转睛地看着,看了好一会儿,累了一样,才在一旁躺下。
躺下的姿势,跟那日倒在台阶上的姿势一模一样,似又回到了奄奄一息的那一日。
猫妖王看在眼中,沉默许久,一叹:“谁说猫都没记忆的,它都记得。”
后来的事情,那些苗浦并不知道的事情,猫妖王都查清了,野猫跑出宫殿是为了寻找苗浦,每一次被欺负,它并不是不知道挨打的疼,还会凑上去,却是因为那些人拿苗浦的事情引诱他。
得了半颗妖丹,模糊能够懂点儿人意的野猫只要听到苗浦的名字,就会凑上前去,哪怕亮明了的刀子就在面前,它也小心翼翼又害怕又畏缩地凑上去,被欺负被虐待,也只盯着那说过苗浦名字的猫妖看……
它想他了,想找到他。
“真是只蠢猫,怎么就那么蠢呢?”
猫妖王是纯粹的猫妖,一度还变做野猫模样与之嬉闹,他更能看明白那野猫的心思,简单的初衷,简单的愿望,一切,本来可以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