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女士说的她都深思熟虑过,她不会绊住景召的脚,他想要去哪里都行,他想拍什么都可以,她可以在镜头外,只要景召在视线里。
只要他在视线里,她可以打开她所有的笼子。
景召没有丝毫犹豫:“不可以。”
她不说话了。
景召等了很久,等不到她说话,应该是生他气了。
“还有没有其他——”
她抢了他的话:“你都要走了,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嗯,是生气了。
所以她要他说好听的,稍微哄一下。
景召沉默了半天,生硬、机械、不带感情地说了一句:“我们领领最漂亮。”
像被逼就范不得不念台词的机器人。
但商领领是真好哄。
她笑了:“一路顺风,景老师。”
景老师回:“谢谢。”
十一月二十一号,周四,帝都下了雪,从昨夜就开始下,纷纷飞飞,形似柳絮,到早上雪已经停了。整座城市银装素裹,一眼望过去,白茫茫的一片里有几枝冒头的绿色枝丫,漂亮又生机勃勃,还有惠民街仿古楼台上的黑瓦屋檐,挂了长长的冰晶,晶莹剔透的,往来的路人都忍不住抬头望一望。
天然去雕饰,一场冬雪,美如画。
白天没下雪,航班没有取消,助理贺江开车,送景召去机场。
贺江念叨一路了:“景老师,你就不能带我去一次吗?给你提提包也行。”
景召每次去国外拍摄都不带助理,总是他自己一个人。
“下次吧。”
上次也说下次,贺江根本不信。
因为下雪,路上有点堵车,四十分钟的路开了快一个小时,贺江把车停在路边,刚想下车去帮忙拿行李,景召已经先下去了。
他去后备箱把行李拿下来,嘱咐贺江:“我在国外不一定能通讯,工作室有什么事你自己拿主意,拿不定主意了就去找陈野渡。”
贺江记下了,问:“那车用不用我找人帮你开回华城?”
“不用,停在工作室就行。”他的行李很少,一个行李箱,一个摄影包,“你回去吧。”
贺江挥手作别:“景老师,路上注意安全。”
景召进机场了,先去取了机票,离登机还有半个多小时。
他接了一通电话。
对方是男人,说外语:“到机场了吧?”
正是那位说搞不定要景召出马的男士。
“嗯,你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你先在修彼德斯待三天,我会派人过去接你。”
景召往安检的方向走:“集团那边——”
他的话突然断了。
男人呼叫:“小九爷?”
“小九爷?”
没人答应,男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喊了他上司的大名:“景召?!”
接着电话被挂断了。
行李箱的滚轮突然停下,景召脚步定住:“你怎么在这?”
商领领站在等候区的椅子旁:“我在等你。”
她身上穿着长长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她平时爱美,这是她最保暖的衣服。
景召一贯冷静自持,眼底总是波澜不兴,像安静的深潭水,此刻终于起了微澜。
他声音压得很低。“什么时候来的?”
商领领走到他面前,老老实实地站着:“昨天晚上。”
陆女士说景召周四出国,她不知道具体是几点,就早早过来了。
“等到现在?”
“嗯。”
昨天晚上下了雪,帝都很冷,路况不好的话,从华城到帝要好几个小时。
景召语气明显重了:“商领领。”
他应该是想训斥她,叫了她名字之后,又没了后文。
他眼里情绪太复杂,商领领只能确认一件事,他恼了。
商领领不怕他带着怒意的眼神,直直与他对视:“我有事情要问你。”
“就不能等我回来再问?”
“不能。”
景召把行李箱推到墙边,不挡路人:“你问。”
机场里吵吵嚷嚷的,旁边还有小孩在追赶嬉戏,商领领声音不大,景召却听得很清楚。
“你是不是知道我偷亲过你?”她眼神藏不住,开始明目张胆地露出心事。
这个问题景召预料到了,那天晚上她那个“不熟的同学”也在场。
他不该喝酒,不该放纵,他想了几天,要怎么收场,但没想出什么有用的。
认,“知道。”计划全打乱了。
商领领眼睛很亮很亮,迫不及待:“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我——”
话没说完,她身后有位推着几个箱子的旅人,嬉闹的小孩撞到了推行李箱的小车,箱子一股脑滚下来。
景召迅速做出反应,伸手拉了商领领一把。
旅人连忙道歉。
景召松开手,问商领领:“撞没撞到你?”
她摇头。
他帮忙把箱子捡起来,这时,机场广播响了,说某班飞机快要起飞。
“等我回来再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
商领领拉住他的袖子,舍不得他走:“不去拍荷兰子不行吗?”
景召摇头,把口袋的手套放进她口袋里:“我要过安检了。”
他收回手的那一瞬间,商领领抬起手,抓住了他的手指尖。
她的手很凉,景召的手是暖的。
“一路顺风,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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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你们那里下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