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自建曾经签过无数合同、协议，对他来说，这几乎都不算一份像样的协议，最多算个草稿。但写下这只有几条的《协议》，他却是一个字一个字认认真真的写了很久。

协议上的内容简单明了，尽管是两人商议的内容，字里行间却充满了冷漠和功利。艾芝霄看着那些字眼，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带笔了吗？”

“嗯”简自建从身旁的背包里拿出一支笔递了过去。

“我带了的。”艾芝霄一笑，却没有接过笔，而是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拿出一支笔。并把其中一张协议，轻轻的推到了简自建的面前。

两人同时在协议下面的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很有默契的两人都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左边，又相互交换，在另一份协议上的右边签上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简自建特意穿上了昨天和艾芝霄分别之后去买的新衬衫，站在民政局的门口等待着艾芝霄的到来。他特意选择了一个人少的时间段，希望能够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远远地，他看到一件淡红色的长裙出现在视线中。那是艾芝霄，他知道。因为空气清新的早上除了他，也只有她才会带着口罩出现在人群中。

周围依然还是有不少的成双成对进入民政局的，他们却只是默默的并排而行。

三年前就已经在内心演示过无数次，甚至到民政局来“考察”过，简自建熟练的带着艾芝霄到了底楼的新人照相室。

“一会儿，我说好了，你们就摘下口罩。就算感冒怕传染，憋一口气，一下就好。”拍结婚照的大姐似乎很理解他们俩都戴着口罩，一边整理相机对焦，一边热心的介绍着经验。

简自建转过身，轻轻的帮她把耳朵边的发丝理了一下。

“我自己来。”艾芝霄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开口说道。今天一早她特意提前了几个小时起床，就是担心这个时候自己的脸上还有浮肿，出门前还专门照了照很久没照的镜子，给自己有些苍白的纯上画上了唇膏，只是显得太过鲜艳，好在口罩上已经沾染了大部分，没那么突兀。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我还好吧？”

“挺好！”简自建的脸上因为长期戴口罩，印痕已经去不掉，原本俊朗的外表平时白得有些吓人，只不过昨晚回去之后又有些发烧，此时的脸反而看上去带了些红润。

“你今天脸色不好！”

“习惯了，正好蹭今天的日子。”

照相的大姐摆弄好相机回头看新人已经摘下了口罩，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对着新人说把头靠近点，而是直接按下了快门。

十分钟后，简自建和艾芝霄从民政局大门出来。

“要一起吃个饭吧！怎么也是完成了一个仪式，有点仪式感！”简自建把结婚证放进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里面还有昨天签的那份协议，一起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嗯”艾芝霄点点头。是啊！对两人来说，这场只有功利的婚姻关系，可能也是两人人生中唯一的一场婚姻，应当有个仪式。

一个小饭店，两个菜一个汤，默默的吃完，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临别，简自建说道：“有消息了，我会告诉你。”

艾芝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好的”还是回答说“可以”，只能默默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沉默是两人在新婚宴后分别前真实的写照。

道路上，车来车往的声音掩盖了二人分开的脚步，尽管那个脚步声本来就已经很轻很轻。